“十三叔……” 蕭允墨站在一旁,憋了半天還是開了口,“我只聽那些苗人說有外人闖了進來,沒想到是你們,是我動作太慢了些。”
蕭敬虞微微笑道:“別說這樣見外的話,能在這裡遇到峻清,倒是叫我鬆了口氣,你這無緣無故玩了失蹤,問阿襄她也什麼都不肯說,害我擔心了好一陣呢。”
蕭允墨有些窘迫,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十三叔你知道的,我的志向從來都在沙場之上。”
“崔公子,你小叔叔可還好?” 赤嬈爽利的話語聲自門外穿透而來,她身後半步一左一右,跟著她的高個子相公和斯文氣相公。
蕭允墨的語氣客套又冷淡:“謝鬼師娘娘關心,苗醫妙手,十三叔已無大礙。”
赤嬈走到床邊,目光掠過蕭敬虞,定在祁襄身上:“姑娘是崔公子的親姐妹還是堂姐妹呢?”
祁襄淡然一笑道:“我是公子房裡的丫頭。”
“哦?” 赤嬈鳳眼微翕,“你看著倒一點也不像丫頭。”
“公子疼我,我從小沒吃過苦,沒規矩慣了,夫人莫見怪。”
赤嬈笑意更盛:“你這性子我喜歡,姑娘叫什麼名字?”
“祁襄,敢問夫人芳名?”
“赤嬈。”
“夫人名字果真與人一樣美。”
“嘴這麼甜,也難怪你家公子疼你。”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片刻間,彷彿就從陌生人成了密友一般。
赤嬈揚了揚手,染著蔻丹的長指甲劃過半空,掀起一股香風:“難得又來了這麼多新朋友,今夜還請諸位都來喝個痛快!”
入了夜,整個苗寨張燈結彩,鬼師娘娘在大屋前頭的院子中設了宴,她在正中上座,身旁除了蕭允墨他們先前見過的那兩位相公,竟還坐了幾名男子,個個眉清目秀,容姿甚美。
祁襄嘖嘖稱奇,推了推蕭允墨的胳膊道:“公子,白天時你說那兩個男人都是赤嬈夫人的相公,莫非,餘下這幾位也是?這苗人竟和咱們漢人反著來麼?一個女人能找好幾個丈夫?那你說,他們都算是‘夫’,還是也與咱們一樣,分‘正夫’和‘夫妾’呢?”
蕭允墨冷淡地往高臺上一瞟,說:“我如何知道?”
這時,赤嬈起了身,舉著酒杯高聲道:“歡迎諸位遠道而來,願山神賜福,眾生平安喜樂。”
祁襄與蕭允墨亦起身回應,連蕭敬虞也高舉酒杯回敬。
然而,客套過後,待筵席進行到半程,眾人臉上皆現微醺之時,蕭允墨兀地舉杯,面色稍斂,對赤嬈道:“鬼師娘娘既然心繫眾生喜樂,那必然也有所聽聞,如今秀萼山下叛軍在城中大肆殺戮,生靈塗炭,還望夫人垂憐城中無辜百姓,為我等指引一條由山中進城的道路!”
赤嬈嫵媚一笑,提著銀盞從高臺上盈盈步下,身姿婀娜一路走到了他們席前,與蕭允墨一碰杯道:“此事我們先前不就已經議過,只要崔公子答應我的條件,我便派人帶你們下山進城。”
蕭允墨面色鐵青,語氣僵硬無比:“我早已說了,除了那件事不行,其他的,你想要什麼條件我都盡力去辦。”
祁襄不解:“夫人說的到底是什麼條件?”
蕭允墨即刻回頭看了她一眼,看上去很是煩躁。
赤嬈悠悠道:“今日既然公子家的長輩也在,那我便再求上一次,我與崔公子你甚是投緣,只要你答應與我成婚,你做了我苗寨的女婿,別說帶個路什麼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自然沒有你答應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蕭允墨看著祁襄一臉輕松的樣子,正要阻止她往下說出什麼令自己急火攻心的話,卻聽見她說:“婚娶之事,講求個你情我願,夫人以此為條件要挾,趁人之危,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啊。”
赤嬈笑道:“我本非你們中原漢人,沒讀過你們那些聖賢書,什麼‘君子’不‘君子’的,我可不在乎。”
祁襄瞥了一眼高臺上坐著的那群美男子,又道:“可是夫人,你已經有那麼多夫君了,何必還要強迫我家公子呢,他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兒,又不心甘情願,到時候日日給你添堵,不也壞了你的心情不是?”
“我的男人,也不都留在這山寨之中的,崔公子若不想留下,成婚之後,只要讓我得一個孩子,便仍舊下山去做你的富貴少爺,我也不攔著。便是得不了孩子,與我相處半年,若還是想走,放你走就是了。”
她嫩如白蔥的指尖撫上蕭允墨的臉頰:“如此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又不叫你賠上這一輩子,你一個男人,哪裡吃虧了?”
蕭允墨撇開臉,眼中流露出幾分嫌惡:“別碰我!”
赤嬈並不惱,徐徐收回手去,目光轉向祁襄:“阿襄姑娘,若是換了他們男人,舍一個愛妾,就能成了大業,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其實世上男人有的是,我這山寨裡就不少美味可口的,便是我那桌上,你看得上哪個,送你房裡去都不成問題。你呀,還是好生勸勸你家公子,畢竟我所求也並不過分。”
說完這話,赤嬈翩然轉身,朝她的男人們走回去,只餘祁襄等人呆立在原地,一時不知作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