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只是舊傷有些疼。”
“舊傷……很多?怎麼來的?”
她無比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道:“老懷王殿下命人打的。”
林策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祁襄笑了笑,語氣雲淡風輕:“傷筋動骨罷了,都是皮外傷。”
半天,他才又找到話:“是因為……你與殿下的關系?”
“不是,老殿下還不至於非要除掉一個暖床的奴婢,只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
聽見“暖床的奴婢”這幾個字,林策臉上僵了一下,語氣也生硬起來:“從前的事就別想了吧,如今,你不是任何人的奴婢。”
祁襄咯咯一笑:“不是你先問的舊傷的事?”
林策被懟得啞口無言,漲紅了臉。
“那個……先前你不是說……沒想到我是真的避讖,還以為我怎樣雲雲的……你以為我如何了?”
“哦……那個啊……我是想說,還以為你一直不娶親,是因為你對男女之事沒興趣呢。”
“我是沒興趣……” 他脫口而出,卻又立刻支支吾吾起來,“我從前……是沒興趣……只覺得,男兒志在四方,不應拘泥於……小情小愛。”
祁襄眯起眼,面露探究之色:“從前沒興趣……如此說來,林大人你現在是——有心上人了?”
林策捏起手邊的杯子,將裡頭的茶水喝了個幹淨,卻仍感到口幹舌燥,喉嚨裡似火燒一般。猶豫了半晌,他驟然坐得筆直,眼神直勾勾盯著祁襄,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祁襄忙道:“你不想說這些私事……也無妨,沒必要動氣吧……”
他忽然欺身上前,攥住她的雙手,一板一眼地說:“既然你並未要與懷王殿下再續前緣,可否考慮下我呢?”
她愣了愣,一邊從他的掌心掙脫:“考慮……什麼?”
他卻將她攥得更緊,殷切地說:“還有不到兩年,我便可自由婚配,你若覺得委屈……我便求聖上賜婚,必不會叫你白白等我。”
“啊?” 祁襄抽出手來,眼中盡是困惑。
“祁襄,我說的還不明白麼?我的心上人,是你!”
“我能聽明白……” 祁襄輕輕嘆了口氣,思索片刻道,“林策,能與你這般正直仗義的人為友,是我祁時安的榮幸,只是……我對你,並無朋友之外的情誼。”
林策微微欠身,眼中滿是落寞:“其實……我早料到你會這樣說,你心裡,到底還是隻有那一人。”
祁襄沉默,林策的耿直反倒顯得她不夠坦蕩。
他撇過頭,避開她的目光:“你身子不適,早些去休息吧,今日的話,就當我從未說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祁襄緩緩起身,面容肅然:“林侍郎眼高於頂,能得你青睞,是我之幸,只是恐怕要辜負郎君一片心意,還望郎君莫怪。”
他望進她眼中,目光柔和:“姑娘不必自責,林某明白。”
他望著她走向石室的背影,心頭翻湧不休的除了失落,更多的竟是不甘。二十多年人生中從未有過“求而不得”,如今有了,他得到的不只是痛苦,更是一種活著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