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拾伍】師門情
聽茉失裡這麼一說,蕭允墨冷冷問:“你們蒙古人的事,與我們有什麼可商量的?”
茉失裡不慌不忙,娓娓道來:“博爾吉等人不但縱容手下在大齊邊境燒殺搶掠,對蒙古百姓同樣欺壓淩虐,若大齊能與蒙古聯手,除掉此等禍亂之人,便能保兩國邊境百年平安。”
蕭允墨道:“博爾吉的部眾不過是一群無組織的匪類,就算犯我邊境,也難以抵抗我大齊將士,除掉他,對大齊來說並無太大助益,反而還會落一個幹涉蒙古內政的惡名。但對太妃你可就不同了,沒了博爾吉,反對你和小汗王的勢力就少了一半……那我大齊,為何要趟這渾水呢?”
茉失裡一時想不出辯解之法,只好舉起酒杯,朗聲笑道:“說好為二位殿下接風,怎麼又扯到和談去了,這些細枝末節,咱們還是明日好好再議,今日王爺們舟車勞頓,就讓吾好好安排二位放鬆休整。”
她一擊掌,身穿華服的舞姬們踩著碎步進入帳中,隨著雅樂跳起中原的舞蹈來。
茉失裡的眼睛又飄到蕭敬虞身上,緩緩道:“知道二位殿下要來,我特地叫姑娘們排練了大齊的舞步,肅王殿下覺得可還行啊?”
蕭敬虞無奈地揚了揚嘴角道:“賞心悅目,但既是蒙古女子,或許作草原之舞,能更自在些。”
“蒙古女人潑辣豪放,中原女子溫婉嫻靜,不知肅王殿下傾心哪一種?”
“在下未曾想過。本王性情孤僻,又愛好研究些喪禮墓葬之事,恐怕無論哪裡的女子,都受不了與我這樣的晦氣之人一同生活吧。”
茉失裡一抬鳳眼:“哦?肅王殿下這愛好還當真是特別呢。那我倒是可以與你說說,我們蒙古的葬禮是什麼樣的,與你們中原很是不同呢。”
蕭敬虞表情總算鬆弛下來:“願聞其詳。”
“我們蒙古人感懷長生天的饋贈,在我曾祖父那一代,仍有‘天葬’的風俗,將逝者由牛車馱著,走入草原深處,屍身從車板滾落之處便是上天選定的長眠之所。至親在此處與逝者作最後的告別,他便將此身還於天地,或供養鳥獸,或滋養草木。”
蕭敬虞不吝贊許地嘆道:“此禮既莊嚴又詩意,蕭某誠心敬服。”
茉失裡淺淺一笑,又說:“只不過如今普遍都與你們中原人差不多,改了土葬,唯一不同的,是我們草原民族不喜大興陵墓,亦不願百年之地為他人所知,就比如先夫過世之時,便是在草原之中擇了良地,秘密下葬的。”
提到這位“先夫”,茉失裡太妃語氣毫無波瀾,甚至臉上的笑意都沒遮掩。
宴會之後,太妃又請他們觀看了蒙古力士的摔跤表演,傍晚時分,又大開夜宴,各色美酒叫祁襄好不盡興。
晚膳後,她紅著臉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營帳走,蕭允墨上前抓著她,嘆著氣嘟囔道:“又喝這麼多。”
“沒醉,殿下。” 她口齒清晰,眼神也不迷茫,“天氣冷,酒勁散得快。”
“你去我那裡,和許年住一個營帳,你瘋了?” 他拽著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為何不能讓許年去你那裡,我自己住一個營帳呢?” 祁襄掙紮著。
“他睡覺打呼嚕,還磨牙,我不想和他住一起。”
“殿下……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蕭允墨拖著祁襄回到自己的營帳前,才松開手,她便晃到隔壁蕭敬虞的營帳去了,她在門口探頭望了望,問門口的守衛道:“肅王殿下還沒回來嗎?”
那人答:“殿下被太妃請去喝酒了。”
祁襄眼睛刷地亮了,她轉身看著蕭允墨,誇張地重複了一遍守衛說的話:“肅王殿下被太妃請—去—喝—酒—了!”
“我聽見了。”
她笑著往蕭允墨的營帳中走,一邊回頭說:“這太妃對咱們肅王殿下很有想法呀!”
“皇叔一表人才,她對他有意思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