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去拾地上的卷宗,將裡頭的檔案一張張理好,理了半天,終於想到一條打破這尷尬氣氛的妙計。
“這裡雖然有梁王逆案的卷宗副本,卻還是缺了許多物證,比如那些被扣押的鏢物,比如梁王通敵的書信……”
“你就直說,想讓我帶你去刑部走一趟。”
祁襄粲然一笑:“那就有勞殿下啦。”
蕭允墨冷哼一聲,方才那股子熱勁兒徹底退了,臉上又只剩下慘白。
“待下次進京吧。”
“好,我不著急,這不還得去書院聽學呢麼。”
他站起身,朝外邊走去:“整理完了便上去,今夜就睡這裡,我宿在書房,本王乏了,別來打擾。”
“哦……” 祁襄對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正如祁襄所想的那樣,麓楓書院的課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無非是一些往年考題的講評之類。劉孟卿那幫紈絝聽學也並不用心,一日的課打半日的瞌睡,卻一個個都穩操勝券的模樣。
這天,祁襄趁著課間,用扇子戳了戳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劉孟卿,悄悄問道:“劉兄,這書院還有沒有什麼厲害的先生?我怎麼覺著這課,很一般呀?”
他打了個哈欠,撐著腦袋,歪歪笑著道:“祁老弟你放心吧,現在上的這些課呀,都不是緊要的,再過半月,京城裡的名師就來了,到時候那一節小灶課,才是真真的壓箱寶呢!”
他突然望了望四周,壓低嗓音道:“只是要上這節課,門檻可不低,不過祁老弟你放心,你的名額我已經替你買好了,到時你就跟我一起去,什麼都不必擔心。”
“哎喲,怎麼好意思讓劉兄替我花錢呢?什麼小灶課,竟如此厲害?”
劉孟卿一擺手道:“到時候你去了便知道,不過這佔位費呢愚兄替你包了不成問題,但畢竟是京城來的名師,若要得他親自指點呢,這束脩……還得弟弟自行準備。”
祁襄心領神會,忙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哥哥待我如此真心,他日弟弟必當加倍報償。”
這日下學後,祁襄謊稱家中有事,刻意沒與劉孟卿他們一同走,而是轉道去了書院賬房。
裡頭只有一名老先生,坐在櫃臺後面慢悠悠打著算盤。祁襄知道他,在書院教孩子們算術,也兼任賬房。
“先生,我聽說京裡要來名師給舉子們講學,我也想報名。”
他抬起頭,眯著眼彷彿想看清祁襄的面貌:“名師班?這可得有人舉薦才能上的。”
祁襄走上去,靠在櫃臺前,拿出一塊錦帕捂著嘴,那老先生還來不及反應,她已伸手在他鼻尖一掃。
“竟這樣麻煩啊……” 她話音未落,老先生已經倒了下去,趴在臺子上打起了呼嚕。
祁襄鎖上了賬房的門,走進櫃臺裡,開始翻找歷年的賬目。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很快在三年前的一本賬冊裡翻到了一個叫李定之的生員的繳費記錄。他當年報名的也是“舉子班”,與祁襄如今在讀的一樣。
她又翻了翻,在後頭果然又看到幾處“名師班”的條目,收費不只是“舉子班”的十倍有餘,收費專案寫的還不是“束脩”,而只是“錄入”,正符合劉孟卿所說。
只不過李定之並沒有交過這筆“錄入”費,想必這就是他未能順利高中的原因吧——至少他自己應當是這樣認為的。
祁襄將這本賬冊揣進懷裡,悄悄離開了賬房。
她回到懷王府,發現京城那位肅王殿下來了。他正坐在前廳和蕭允墨喝茶,身著一襲月白織金圓領袍,大身上繡一隻仙鶴,極襯他出塵脫俗的氣質。
“祁姑娘回來了?” 他端著茶杯,笑盈盈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