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禮物
第二十八章
1
兩周的聖誕節假期結束後,學生們都陸陸續續地返校。斯萊特林的長桌上每天都有人在討論著自己收到了誰的禮物,又向誰贈送過禮物。這好像成為了一次小型的人脈關系的展覽會,尚且未踏出校園的小巫師們向他們的父母汲取關於成年世界的經驗,然後努力地模仿著。
阿布拉克薩斯在斯萊特林人緣很好,阿芙拉抱怨他恨不得要被那些禮物盒給淹沒了,但他仍只給了少數幾個人贈送了禮物,因為數量一旦泛濫了,那麼禮物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所以收到了阿布回禮的小巫師們,幾乎迫不及待地跟同伴炫耀著這一點。
“你居然還給諾特送了禮物?”阿芙拉一邊咬著黃油華夫餅,一邊含含糊糊地質問阿布:“我怎麼不知道你們的關系親密到聖誕節可以相互贈送禮物的程度了?”
“最近跟諾特家有生意往來。”阿布在給麵包刷果醬,似乎經過半年的鍛煉,他已經把阿芙拉放在了無可救藥的那一型別,所以別說她嘴裡塞著東西說話,就算她吃飯的時候在長桌這邊跳舞,阿布也只會側過身子離她遠一點。他掃了有些不滿的阿芙拉:“我不是給你也送了嗎?”
“哦,你的禮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容光煥發:美容咒背後的秘密》,它向我展示了幾百個不同型別的美容咒副作用後毀容的男巫和女巫的臉,栩栩如生,我翻開它的時候都感動得流淚了。”阿芙拉扯了扯嘴角,對阿布露出了一個假笑。
“要我說,瓊可比你上道多了。”阿芙拉親熱地摟住了瓊的脖子,後者一下就被蜂蜜牛奶嗆到了,正滿臉漲紅地咳嗽。伴隨著阿布的指責和急促的拍打著後背的聲音,阿芙拉繼續說:“《漂亮女巫》給訂閱一整週年雜志的老顧客贈送的凱爾斯特的模型擺件,你開啟它就會在桌上跳舞,而且最難得的是每一個人收到的都是不一樣的。我收到的是那套□□綠的泡泡裙,要我說那簡直是災難,即使是凱爾斯特也沒辦法拯救這個糟糕設計。不過瓊寄過來的那套我挺喜歡的。”說起自己感興趣的方面,阿芙拉可以滔滔不絕地說很久。
“對了。”阿芙拉突然想起來:“你們有沒有在禮物裡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很多還沒有來得及拆。”阿布像是在陳述事實,但阿芙拉卻武斷地認為他不過是在炫耀:“好了,知道你收到的禮物很多,不用再強調這一點了。”
“我看到了……”瓊納斯有些猶豫地說:“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我記得沒有拆出過它,但是堆放禮物的窗戶邊上多了一塊顏色很鮮豔的石頭。”
“我也是。”阿芙拉說:“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誰丟到桌上的惡作劇道具,但是問了斯卡曼德之後,她說沒人開啟過寢室的門。我看了看,那確實就只是很普通的一塊石頭。”
三個人拼湊了一下記憶,怎麼也想不出是誰送的,最後還是決定擱置下來,反正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下節課又是飛行課了。”阿芙拉興致缺缺,這倒不是因為她對於飛行沒有興趣,而是學校的飛天掃帚實在是太差勁了:“我以為開學的時候洛克先生說它飛不過三十英尺只是一句玩笑,沒有想不到,真的飛不過三十英尺。我看到有個拉文克勞用加長的捲尺測量過,多一毫後沒有。”阿芙拉憤憤地說:“它們早就應該進古物博物館裡退休了,霍格沃茲還強行僱傭它們這太不人道了。”
“再等等吧。”瓊依然好脾氣地安慰著她,這好像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某種相處模式:“這個學期過去,我們就可以自備掃帚了。”
“還能參加魁地奇。”阿芙拉眯了眯眼睛,顯然勢在必得:“上個學期末尾的時候我看到了霍爾布魯克,我們上飛行課的時候他在樹林那邊朝這裡看,顯然在物色新的隊員。”
“你想當找球手?”阿布拉過餐巾擦了擦嘴巴。
“不,我對那個位置沒什麼興趣。”阿芙拉說:“我覺得魁地奇的精髓應該是拎著擊球棍,把鬼飛球或者是對手的腦袋錘進圓環裡去。”
“你真夠暴力的。”阿布聽到她的描述,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
“你知道我只是打個比方。”阿芙拉放緩了語速:“你知道我不會隨便把人的腦袋錘掉的,即使對面是討人厭的格蘭芬多。”她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惠特莫爾·格林格拉斯,那個之前在飛行課上跟阿布對峙過的格蘭芬多剛剛從這邊經過,他憤怒地瞪視了過來,阿芙拉卻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對著自己纖細的脖子晃動著叉子,用嘴型對他說:等我來錘掉你的頭。
2
阿芙拉跟惠特莫爾較上了勁,幾乎在洛克先生哨聲剛剛吹響之後,他們就第一時間飛上了半空。惠特莫爾顯然飛得更快更穩一些,但是阿芙拉並不是一個老實地遵守規則的人,她不在乎輸贏,她只是單純地想要搞破壞,她刻意地加速和減速,引導著惠特莫爾不知不覺超過了三十英尺的高度,然後看著他被掃帚定在原地還被洛克先生扣掉了五分,她騎著掃帚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然後對著他吐了吐舌頭。
而瓊納斯和阿布這邊,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那麼明顯的勝負心,騎著掃帚像是老人散步一樣,慢悠悠地飛著,只要不被洛克先生看到他們停在半空中被扣分,這就足夠了。
“今天下午去下巫師棋嗎?就用你送我的那套?”阿布轉過頭,經過一個冬天,他的頭發變得更長了一些,被整齊地束在腦後,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顯得特別耀眼,至少瓊納斯一瞬間被他晃了一下。
“但是我答應了阿芙拉要陪她一起去看魁地奇的訓練。”瓊納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下次吧,阿布。”
“埃弗裡家很危險。”阿布壓低了聲音說:“我在書房裡聽到過我父親跟埃弗裡先生的談話,他們家……之前一直跟隨著斯萊特林的後裔,而在斯萊特林沒落的這些年裡也從沒有斷絕過對於某些邪惡力量的追逐,瓊,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阿布啊。”瓊納斯仍用他一貫的溫和的表情看過來:“我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鬧別扭了。”好像阿布的告誡和警惕一瞬間就變成了小孩子鬧脾氣。
“瓊,我沒有。”阿布扭過頭,灰藍色的眼睛裡蘊著不可置信的情緒:“你以為我是故意在說阿芙拉的壞話嗎?”
“因為我們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啊。”瓊納斯說:“會懷疑自己被朋友的某一方排擠出去,因為一直被佔有的愛突然被奪走了一半而不安。”他的藍眼睛依然清澈,好像什麼負面的情緒也沒有。這更讓憤怒著的阿布像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他像是安撫阿芙拉一樣,用最公正的態度對阿布說:“但是阿布啊,我們需要去相信朋友呀,如果你不願意相信阿芙拉,那你信任我嗎?”
“當然。”阿布回答得很快。
“你覺得我是那樣因為交到了新朋友就忽視掉舊朋友的人嗎?”瓊問。
“瓊,我知道你不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難道對你還不瞭解嗎?但是埃弗裡家非常不穩定……”阿布試圖想要辯解什麼,但事實上這些都只是他聽到的只言片語,然後經過了一些自己的加工,力求讓它顯得足夠聳人聽聞,讓瓊一開始就遠離到麻煩。他用關心和在乎包裹著自己的野心和對於朋友的獨佔欲,他一直都擅長用這樣的辦法來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但這一次他在瓊這裡失利了,瓊從來都不是愚鈍的人,他平和的藍眼睛像是宣佈了一場公正的審判,做了錯事的人會在他的目光下垂下頭,逐漸閉合上試圖狡辯的嘴巴。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地在天上飛著,但都沒有說話。阿布回頭看了一眼瓊納斯,他仍在距離阿布並不遙遠的地方,在阿布轉身的瞬間,他一定會望過來,一直都是這樣,阿布早就習以為常。也許是今天的夕陽一股腦地把所有橘紅色的光暈都傾倒下來,他們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同色的光輝裡。阿布想,他真的認識瓊嗎?或者說,他一直以為的瓊,是他本來的模樣嗎?
“喂。你們兩個是要跟這個掃帚爭奪去古物博物館的資格嗎?”阿芙拉騎著掃帚一下沖散了他們兩個,圍著阿布饒了個圈,還在他面前做了個洛克先生決不允許的危險動作,瓊納斯在幫她望風,確認洛克先生沒有在看這邊。
“像是蝸牛一樣慢吞吞的,我剛剛就看到你們飛到這棵樹這裡了,我已經飛完了一圈,你們居然還在這裡。”阿芙拉露出了壞笑,拉住了阿布的袖子:“小少爺,坐穩你的老爺車,馬上就要進入快速車道了——”她硬生生地把學校的練習用的掃帚飛出了魁地奇比賽的速度,阿布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緊緊抱住掃帚避免自己被她甩下來,在疾風拍打著臉頰的時候,他惡狠狠地罵出聲:“你這個瘋子!”
“謝謝誇獎~”天空上傳來阿芙拉輕靈的笑聲:“這是對於一個埃弗裡最好的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