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也很快地反應了過來:“阿曼達入隊的時候,赫奇帕奇球隊的隊長確實叫這個名字。當時她是當的找球手的替補,從二年級一直當到了三年級。後來在斯托達德退隊之後才成為了赫奇帕奇的找球手。你的意思是,他是因為阿曼達違規的?”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阿布冷靜平穩地開口:“這樣的話,他對蓋伊斯的敵視可能並不只是因為魁地奇。”
佩格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的,可能是因為剛剛吃了東西,她的腦袋一點一點地,像是啄木鳥似的,只能聽到阿布的聲音在她左耳縈繞,而維吉爾在她右邊說話,但到底在說什麼,對她來說都不太重要。
“不早了。”維吉爾看了一下時間,匆匆忙忙地站起來:“我還跟特裡希約著要去圖書館複習呢。”
“……上個星期不還是拉斐雅嗎?”
“哦,阿布學長,你也說了,是上個星期。”維吉爾翹起嘴角,露出了酒窩:“現在瞬息萬變嘛,你也要跟上時代。而且……”他壓低聲音說:“特裡希的魔法史筆記要比拉斐雅通俗易懂。”
阿布:“……如果你需要筆記的話,我覺得瓊的筆記也挺詳細的。”
“不,那可不行。”維吉爾堅貞不屈地說:“我從來都不吃窩邊草的。”
“還挺有原則。”
“我去給你開門!”佩格熱情得讓維吉爾有點受寵若驚,他努力地辯解:“瓊,真的,我其實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啊?但是我有啊。”佩格認真地說。
即使是阿布也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下一秒佩格就說:“我特別想跟你一起出地窖,然後去吃晚飯。”
維吉爾:“你這算什麼非分之想。”
“呃,但是我已經吃了一整盒的司康餅了,我覺得再去吃晚餐稍微有點罪惡。但如果是你帶我出去,就可以稍微減輕一點這樣的負罪感。”佩格躲在了他的身後,想要試圖躲避阿布的目光:“還有阿布的死亡凝視。”
“你說得好像我每天沒有讓你吃飽飯一樣。”阿布竭力保持著語氣的平靜。
“像是麻瓜童話裡惡毒的後媽。”維吉爾笑了笑,朝著佩格行了一個浮誇的禮:“好嘞。那就讓沒有白馬的騎士帶著我們的公主逃離後媽的掌控——”
“維吉爾?”在阿布叫他名字之前,他已經對佩格使眼色,兩個人很快地就奔跑了起來,消失在了阿布的視線裡。走廊懸掛著的畫像裡的上個世紀的夫人們大呼小叫地斥責他們:不要在走廊裡奔跑!
維吉爾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抱歉啦抱歉啦~”
佩格在快走到樓梯的時候,遇到了正在下樓的湯姆。之前她也曾經在瓊納斯的身體裡跟湯姆見面,但是那一般都是有阿布在的情況。湯姆禮貌地對佩格頷首,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瓊納斯跟湯姆確實關系並不密切,除了在草藥課上課的時候是搭檔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交際。尤其是在杜蒙教授離開了,之前的小組又重新被拆分了。
這樣禮貌又矜持的表情,對佩格來說並不陌生,湯姆對待其他人都是這樣,如果是他想要利用的人,他甚至還會露出更加輕柔和緩的表情來。但是佩格一直都知道,他從來都是孤兒院裡的那個陰沉冷漠的小男孩,沒有人喜歡他。無論是孤兒院同齡的小孩子,還是那些大人,他們提起湯姆裡德爾就好像是談起了一場瘧疾。湯姆告訴佩格,他不需要他們喜歡他,他更希望他們能夠怕他,恐懼遠要比愛安全穩固。可是佩格總是沒有辦法給湯姆想要的東西,她沒有辦法怕他,她只會把那些無用的愛都盡數拋給他。
湯姆看到了瓊納斯沙菲克,他曾經想要利用他接近純血家族的圈子,後來他又找到了更加便捷的途徑,很快就把瓊納斯忘記了。他朝著佩格點頭,在他們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湯姆莫名地覺得那雙純澈的藍眼睛非常熟悉,他稍微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已經走上樓梯的佩格。
而在這一個瞬間,佩格也在扭頭看湯姆,她沒有想到湯姆會停下來。他們一個人站在臺階上,另一個站在走廊的盡頭,卻正好對上了目光。
佩格在蛇的身體裡的時候,因為周圍很長時間只有湯姆一個會喘氣的生物,所以經常盯著他看。偶爾湯姆會對上目光問她在看什麼,佩格理所應當地回答:在看你啊。
這是長久的、無用的凝視,目光裡什麼情緒也不包含。蛇的瞳孔跟冬天被冰凍住的湖面一樣冰涼冷酷,但佩格的視線卻是柔和的,這産生了一種很神奇的倒錯感,湯姆會覺得在低溫生物的蛇的身體裡,卻住著屬於人的,滾燙的有溫度的魂魄。
3
被注視的人也會獲得幸福嗎?
會啊會啊。因為被愛的人就是幸福的人啊。
佩格一直到如今也沒有學會愛是什麼。瑪格達因為愛而死亡,死亡是不好的。所以愛也是不好的。但她是笑著死去的,那麼愛就變成了灰色。多蕾西為愛痛苦、長久地哭泣、尤利塞斯因為愛而自私地傷害別人,斷送別人的未來。這讓它更像是一種天災和瘟疫。可是,可是,事實是這樣的嗎?
它是好的事物,還是壞的事物呢?
愛是死亡嗎?愛是痛苦嗎?愛是自私嗎?愛是湯姆裡德爾嗤之以鼻遠不如恐懼的廉價石頭嗎?
佩格也在陽光的注視下行走著。
太陽告訴她:愛不是死亡,愛不是痛苦,愛不是自私,愛也不是某一種石頭,愛只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