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遊手中剝好的糖慄在嘴邊定住,塞也不是,放也不是。
糖慄終究是收在手中,沈遊慈愛地開口:“知琛,老夫我十年前就說過,此生只收一個徒弟。”
小娃娃肯定受不得打擊,說話得溫聲細語才好。
沈遊摸摸傅知琛的頭,“但你別難過,拜你謝姐姐為師,老夫做你的師公也一樣。”
傅知琛瞬間從焉頭巴腦變成心花怒放,“那也很好!”他從坐墊上爬起,手舞足蹈。
“我沒同意。”斬釘截鐵的拒絕語從謝長歡之口而出,老頭嫌麻煩,便把麻煩丟給她,真是讓人氣得牙癢癢。況且傅知琛這樣的淘氣小霸王,她消受不來,還有,盛京,她不會久待。
“謝姐姐~”傅知琛再次垂頭喪氣,可頂著親徒弟目光的沈遊也在躊躇,他家小徒弟是真心不願,做師父的不能強求。
謝長歡收回目光,沒回應傅知琛的請求。
“誒——小徒弟嘴硬心軟,你多求求說不定就成了,再說你現在不也是跟著她練功嘛,多少都算半個徒弟的!不難過了。”
謝長歡惹的人,只能由師父來哄,沈遊心裡委屈但不說。可到底是誰惹來的人啊!沈遊不管,他輩分高,說的都對。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家有一小,再添一寶。
有沈遊和傅知琛在,其餘人只用靜靜待著看戲即可。
時辰過得快,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祁懷瑾不得不告辭。
沈遊哄人有一套,傅知琛不一會兒又開心起來,其實事實是,傅知琛並不需要人哄,過不了幾刻,能自發將煩惱拋之腦後。
傅知許帶著傅知琛去正院用膳,他嘗試邀請過謝長歡和沈遊,但沈遊向來不喜拘束,認為在清和苑和小徒弟待在一處更自在,便拒絕了他的好意。
“長歡,明日我要隨父親出府拜年,你就在府裡陪先生吧。”
“公子,記得帶上暗衛。”
傅家人初一在府中接待客人,初二則要去拜訪親友,這是習俗,亦是人之常情。傅家是個大家族,傅伯庸之上還有族老與長輩,他每年都會帶上親眷去拜訪,以表慰問。還有李觀潮和孫鑒府上,同樣是要去拜年的,今日聽李鉞說他父親不注意扭了腰,這才沒登府,只派了他來,傅伯庸很擔心好友的身體。
拜年是件繁瑣事,來來往往幾回後,好不容易等來的年假也結束了。
傅家人離府時,謝長歡則是安心地陪著沈遊,如今街道上的商鋪都未開,天寒地凍也不適合出遊,還是清和苑好,絮叨家常、比劃木劍、耍寶吵嘴,初二和初三就這樣過去了。
而初三夜裡,沈遊要離開了。
“老頭,你才來盛京三日,為何現在就要走?”
沈遊事先沒打招呼,只在用完晚膳後隨口一提,“小瑜兒,老夫要走了。”
謝長歡眼眶微紅,她很不捨。
“小瑜兒,是若塵大師說的,少往來多等待,若是終有一日,你能完好無損地回到我們身邊,這些分別算不得什麼。”
“師父此行亦是要去找他的,師父要去親自確定,我的小瑜兒會長樂無憂。”
沈遊眼眶含淚,輕輕拍了拍謝長歡的肩膀。
謝長歡握住他的手,“師父,謝挽瑜一定會回雲州,會給您養老,你別擔心,不然老得快。”
沈遊露出勉強的笑意,“反正都五十來歲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態。但是小瑜兒,你在盛京要好好的,如果有人欺負你,打就是了,師父給你撐腰!龍椅上的那位也不敢不給你師父面子。”
“知道了。對了,我有個問題,前日夜裡你去哪了?”
話鋒一轉,謝長歡挑眉質問,這小老頭初一夜裡不睡覺,足足溜出去快一個時辰。
沈遊叉腰,得意洋洋,“這個嘛,我以為你不感興趣,就沒同你講,我去把大皇子揍了一頓,接下來一個月他肯定沒臉上朝了,敢欺負我徒弟,活該!”
這真是,很符合沈老頭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