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許隨綠蘿進入茶室時,見到的便是這番情景:祁懷瑾深情凝視謝長歡,謝長歡嬌羞低頭,沈遊欣慰頷首。
雖然事情全然不是這樣,但長歡的臉上有惱有羞,是他沒有見過的。
“先生、長歡、懷瑾公子,前來打擾,還望見諒。”
沈遊招手,“自然不會,知許快來坐。”
這是傅宅,傅知許是主人家,他想去哪都可以。
祁懷瑾面容沉靜,語氣自然,“傅大少爺不用陪傅丞相一同待客?”
傅知許知道他是何意,方才兩相對視間,光風霽月的兩位天之驕子眼神盡是敵意,對手之間,自有爭鋒。
傅知許接過謝長歡給他倒的茶,“我以為懷瑾公子早同殿下一起離府了呢?”
陰陽怪氣之語,誰人不會說?
恰逢綠蘿進屋傳話,“懷瑾公子,太子殿下說有要事先回了。”
雙方各退一步,不再咄咄逼人,畢竟一切心知肚明。
顯然,傅知許的突然到來,讓氣氛變得僵滯,祁懷瑾成了木頭人,謝長歡盡職扮演著護衛的角色,反觀沈遊,仍舊是遊刃有餘。
在座的皆是後生,他一個長輩當然是怎樣鬆快怎麼來,由他熱場,將場面又帶動了起來。
奈何傅知許雖是學富五車的傾聽者,但他與祁懷瑾、晉洛晏都不同,生長環境不同、遠見抱負有異、所擅之處也無一相似,若單純以朋友相稱,對沈遊而言,祁懷瑾為最優,晉洛晏次之。
直到清和苑的小小茶室又添了位來客,傅知琛。
“阿爹忙著見客,生怕阿孃沒人陪,我當然要守在阿孃身邊,可我也好想來謝姐姐這兒~這裡好熱鬧!”
傅知琛緊挨著傅知許坐下,順手搶走了他的茶水,“嘿嘿,跑過來有點渴。”
“噢——清和苑這麼吸引小少爺嗎?”沈遊笑得眉不見眼,十來歲的小娃娃就是這般童稚有趣,小徒弟小幾歲時還會甜甜地叫他師父,而現在,誒,往事不可憶。
傅知琛額頭冒了些細碎的汗珠,他揮手散著熱,“先生,您叫我知琛就好,嘻嘻~”
“清和苑很好玩的,這麼多人呢!”
傅知琛說得一本正經,左看右看,滿臉稀奇,明明坐著的全是些熟面孔。小少年玩心大,許是在傅夫人那裡悶得久了。
沈遊開始逗弄他玩,傅知許則是扭頭和謝長歡說話:“長歡,若無意外,年節後我就會入朝為官,屆時你要和我一起上值嗎?”
“但上值枯燥,我偏向於你待在府中,而是讓暗衛同行。”
傅知許所言真心實意,朝事無趣,他不想讓長歡整日鬱郁無事,即使她隱藏得很好,可他就是明白:謝長歡本質上是個貪歡的姑娘,她應該過更快活的日子。
他甚至不想讓她做護衛。
“公子,我陪你,你不用擔心我。”
謝長歡隨意聽著,也隨意應著,這事無需考慮,她來盛京,本就是為傅知許。
傅知許和謝長歡的對話沒避著人,祁懷瑾聽得一字不落,傅知許出仕一事,晉洛晏隨口提過一次,他沒放心上。
如果不是因為謝長歡,祁懷瑾不會和晉朝官員有牽扯,更不會與傅知許有聯系。
可長歡,對傅知許真的只有守護之意嗎?
沈遊、青遙之徒,為何會做傅知許的護衛?
當局者迷,以祁懷瑾的睿智和眼力,他該看得透徹謝長歡對傅知許有無感情,可動情者怯懦,他不敢想,不敢問。
小小茶案有顯著的楚河漢界,傅知琛已經快要拜師了。
“先生,知琛也想做你的徒弟,我想和謝姐姐一樣厲害!”傅知琛眼睛亮閃閃,雙手合十做祈求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