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呼了口氣,低頭看著睡得並不安穩的姑娘,也不知昨夜是有多累,這都不醒?祁懷瑾心想。
但是,除去睏倦作怪,謝長歡對祁懷瑾毫無防備,經過這些時日親密相處,她習慣了懷瑾的氣息,清新安穩,讓她感到安心。
睡了一整路,直到臨安城門下。
謝長歡睜開惺忪的雙眼,發現此刻正靠在祁懷瑾的肩上,應當與她無關吧?她的位置可沒變過,至於身側這人,自她一動,雙臂就變得僵直,呼吸雖穩,但分明是沒睡著的。
那現在,她要怎麼辦?
謝長歡垂眸片刻,緩緩坐直身子,順帶著戳了下祁懷瑾的肩。
“辛苦懷瑾了,我應該睡了挺久。”
祁懷瑾裝睡不成,雙眼清明,但手臂的確有點兒痠痛,“不客氣,就是手臂不太舒服。”
謝長歡作勢要伸手掏針包,“我幫懷瑾紮兩針?”
不解風情的姑娘!
祁懷瑾緊閉雙唇,用左手解救右臂。
謝長歡嬉笑著支起他的右手腕,“我開玩笑的,本小姐親自幫懷瑾捏捏可好?”
“可。”祁懷瑾矜持地放下左手,倚著車壁,享受地晃著頭。
揉捏、按壓,謝長歡服務周到,他的痠痛亦在漸漸緩解,“懷瑾這下不說不合禮法了?”
祁懷瑾一本正經,“我知道長歡是醫者——”
“哦。”謝長歡使了點勁,祁懷瑾“嘶”了聲,閉眼亂笑,落得個手被甩開的下場。
不樂意搭理他的姑娘擺了擺手,“應該差不多了,你自個兒來吧。”
一入臨安,江南水鄉之景盡數呈現於眼前,宛如一徐徐展開的水墨畫卷。頔塘河穿城而過,河水悠悠流淌,河上烏篷船搖曳著,船頭的船伕頭戴鬥笠,劃動船槳,水波蕩漾,攪碎了水中的倒影。
白牆黛瓦的民居臨水而建,孩童的嬉笑聲和小販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常。
馬車徑直駛向江南小館,言風早在門前等候,“主子、謝大小姐,都安排好了,要先用膳嗎?”
“好。”
包間內,菜上得很快,清蒸白魚、蟹釀橙、水八仙燴、野鴨湯,和蒸菱角糕將四方桌佔了大半。
“長歡,臨安飲食清淡,食材多是就地取材,你看看合不合胃口?”祁懷瑾給謝長歡夾了塊白魚腹部鮮嫩少刺的肉。
臨安人的口味與謝長歡不太相符,但勝在新穎,偶爾品嘗自是不錯,“很鮮,懷瑾也吃。”
隔壁包間內,坐的人是言風、問劍和問錦,問錦吃得歡快,“這江南小館的膳食真不錯。”
言風小喝了杯酒,“是挺好,但我和問劍可不是第一次來。”
問錦撇嘴,“我知道……你們跟著主子吃香喝辣,把我留在浮玉山。”
言風彈了下她的額頭,“別難過啦!你現在可是謝大小姐的身邊人,吃香喝辣哪能少得了你的。”
“嘿嘿,也是。”問錦對言風的話倒是滿意。
江南小館,最上乘的房間,床榻上鋪滿了厚厚的褥子,保管躺在上面如臨雲端,謝長歡看著眼前的一幕,又好笑又暖心。問錦還特地來問:
“謝大小姐,主子讓我問你床榻可還軟和?要不要再添些褥子?”
“不必了,我看著挺好的,問錦你去休息吧。”
“好的,謝大小姐,主子還和我說,你有事就去隔壁叫他。”
“知道啦。”
深夜,圓月高懸,風兒透過未關緊的窗欞,帶來秋日的涼意,謝長歡心滿意足地睡熟了,不知明日中秋會不會有驚喜。
整夜無夢,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謝長歡心情愜意,換上了一身藕荷色緞繡玉蘭飛蝶紋長衫,嬌豔奪人,但眉角的那分冷意又讓人不敢靠近,不過在與祁懷瑾碰面時,冰雪消融。
身著玄緞金繡麒麟雲紋長袍的祁懷瑾,一見長歡這身打扮,眼眸微亮,“長歡今日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