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彷彿從胸腔深處湧出,混著喉間些許發啞的氣息,一字一句烙印在心上:“很喜歡……很喜歡。”
容今瑤睫毛輕顫,下意識偏頭想躲,卻被他捧住臉頰。
他的拇指撫過她眼尾的濕意,那些強裝的驕矜便在這般溫柔的注視裡寸寸消融。
她咬住下唇沒作聲,伸手環住他的腰,將發燙的臉頰埋進他頸窩,小聲哼了一句,帶著幾分嬌蠻:“……那你以後也不許變心,不許兇我,不許不理我。”
楚懿輕笑,垂首吻了吻她的發頂,指尖緩緩下滑,“我只會越來越愛你。”
窗外更漏聲遙遙傳來,三更梆子驚破夜的寂靜。楚懿忽然收緊環在她腰間的手臂,眸中跳動的燭火比往日更亮。
“容今瑤。”
她仰起頭,輕輕應了聲:“嗯?”
他托起她的下巴,“我想快點娶你。”
“我等不及了。”
……
自從那夜楚懿格外認真且深情地說出“想早些成婚”之後,容今瑤心口那點小鹿亂撞的悸動便再也平複不下來。
她原本打算晾著他幾日,看看他究竟是真情還是戲言,結果才不過一夜,她自己倒是迫不及待地進了皇帝寢殿,連哄帶求地向父皇請旨,將婚期提前。
皇帝起初還以為她又要變著法子鬧退婚,眼皮一跳:“又想反悔了?”
結果容今瑤一臉正經,雙眸明亮:“兒臣是想快些嫁人!”
皇帝:“……”
好端端的,她竟然不逃婚了。
皇帝頗為驚訝,畢竟容今瑤之前撒嬌耍賴只為退婚,怎麼短短時間裡就改變了想法?
不過看她眉梢眼角那股按捺不住的喜色,也不像是被逼的。皇帝沉吟片刻,揮手笑道:“也罷,你既是自願,朕便賜婚,擇吉成親。”
婚事被真正提上日程後,容今瑤這才發現,成親一事遠遠沒有她想象中的輕松。
她失了自由。
不僅出宮要遞文、出門要遮面,連往日最愛溜去的淩雲堂與杏鶯樓,也都被禮部“禮前禁足”的理由給堵了回來。她被關在寢宮中,天天對著堆成山的嫁衣、首飾、繡帕、嫁妝、成禮名單,還有堪稱一百零八條的成親禮制,從早聽到晚。
“新婦入門不得抬頭,不得多言,不得輕笑。”
“拜堂時步履須平穩,不可急促,立身不可前傾,不可後仰。”
“合巹酒需雙手持杯,從左臂下交臂而飲,不得錯位,不可灑漏。”
“……”
容今瑤坐在榻上聽得頭皮發麻,抓起一顆桂圓咬得“咔嚓”一聲脆響,煩躁道:“這些破規矩,有誰記得住?”
禮官面無表情:“公主不得不記。”
容今瑤怒瞪他一眼,翻身把規制一卷扔到了一旁。
規矩太多,麻煩得很,她壓根沒打算記住那些虛禮虛儀,除了一個——洞房花燭夜,要飲合巹酒。
容今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這個環節念念不忘,興許是聽宮裡嬤嬤說過,合巹酒之後,便是“執子之手,共赴良宵”。
紅燭高照的良宵啊……
容今瑤不自覺地臉紅了,輕咳一聲,強作鎮定地翻了個妝奩,眼神卻不經意間掃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