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芙身著一襲輕盈的淡藍色羅裙,裙擺上面繡著蓮花的圖案,恍若能嗅到淡淡的蓮香。她外罩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發髻高挽,以一支翡翠步搖固定,整個人散發著幾分孤傲柔美。
孟芙心中不悅,冷聲道:“小侯爺,請自重。”
江天淩愣了一下,隨即仔細打量她,笑了起來:“喲,這不是孟大才女嗎?真是巧啊,怎麼一個人在這?不如一起喝兩杯啊。前一陣子聽我爹說,你有意相看郎君,我還給你遞了帖子呢!”
孟芙轉身,淡淡道:“小侯爺醉了,還是早些回府歇息吧。”
江天淩卻不依不饒,伸手便要攬她的肩,語氣輕佻:“醉?本侯清醒得很……孟大才女何必如此冷淡?咱們也算是舊相識了……明日我就同我爹說,我欲求娶你做我的侯夫人,如何?”
孟芙後退了一步,眼中浮現一抹抗拒之色。
她今日出府只是單純到荷風街附近隨意逛逛,挑選一些好看的掛飾,圖輕便就沒帶家丁,未曾料到會碰見江天淩這個無賴。
思忖如何脫身間,一道俏麗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孟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我們該走了。”
幾人紛紛望去,只見容今瑤突然出現,極其自然地擋在了孟芙身前。
孟芙微微一怔。
江天淩醉醺醺地道:“這不是容六嘛,你也想來跟我們喝一杯啊?哦——不對!你現在是楚懿的人。”
一想到楚懿,他胸口的火氣便“騰”地竄起幾分。
上次圍獵盛會,他不過是調侃了容今瑤幾句,誰知楚懿那瘋子直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他一拳擊暈,簡直讓他臉面丟盡!
單是這件事還算輕的,他早已打定主意找機會報複回去。誰知楚懿和方雲朗竟聯手將此事告到了他爹面前,不知添油加醋了多少,竟把江侯爺氣得拍案大怒,連夜將他關在府中閉門思過。直到近幾日才鬆口放他出來。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又碰見了容今瑤,心裡的那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江天淩咬了咬牙,目光在容今瑤和孟芙身上巡梭,惡劣一笑:“孟大才女,你的心上人如今已經娶了妻,你就死心吧,不如選我呢。不過我也十分好奇,當初你與楚懿可謂是淩雲堂的一對璧人,怎麼他就娶了死對頭,不娶你呢!”
孟芙臉色登時冷沉下來,“江天淩,你莫要胡說!”
江天淩此般舊事重提,不僅是侮辱了她,同樣侮辱了容今瑤和楚懿。
容今瑤卻輕輕一笑,像是沒聽出江天淩口中的挑撥離間,狀似無意地開口:“聽聞小侯爺美妾成群,江侯爺亦盼望著江家還能有個嫡出的孫兒。可據我所知,你的正妻之位之所以空懸,一是因為沒有貴女願意嫁給你,二是因為……”
容今瑤輕飄飄往下一掃,暗示意味明顯,“你這人不行。”
有人忍不住低頭憋笑,江天淩怒火中燒,甩開攙扶著自己的人,作勢推搡。
容今瑤輕盈地側過身,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江天淩的手。江天淩撲了個空,眼看就要失去平衡,狼狽栽倒在地,狐朋狗友見狀連忙伸手,堪堪穩住身形。
容今瑤順手拔過孟芙頭上的簪子,以簪尖對準江天淩,眸光冷了下來,“道歉。”
江天淩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
容今瑤表面上仍舊掛著笑,眉眼彎彎,像一隻溫順可欺的兔子。可是那笑意彷彿是一層面具,輕巧地遮掩了銳利和鋒芒。
“道歉?”江天淩不屑道,“我娶孟芙,也是為了她好。哼,你們不知道吧?漠北有使臣帶著和親文書前來上京,有意和親。你們這些皇室宗親,一個個都有可能被送去和親!”
聽見“和親”二字,容今瑤心頭微微一震,神色漸漸變淡,不動聲色地側首。
孟芙並未反駁,下意識絞緊了袖口,眉眼間還閃爍著幾分掙紮,想必這訊息是真的。
江天淩目光轉向容今瑤,幸災樂禍道:“你就算嫁人了又如何,漠北一向野蠻,又恨極了楚懿,若是他們強行要人,楚懿護不護著你都未可知……”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倏然刺進了容今瑤的心頭。
不可否認的是,若是漠北真如江天淩所言那般蠻橫無理,沒有章法,她沒辦法打包票,認定楚懿會為了她摒棄禮法、無視求和,一心護著她。
話音未落,江天淩看準容今瑤似乎有瞬間的恍惚,驟然出手,直取她手中的簪子。
孟芙驚呼,下意識往前一擋:“小六,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
“哐當”一聲,簪子落地。
江天淩的身體在空中飛旋,重重落地,滑出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