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國師!”千提輕輕撥開他領口的衣服,在他鎖骨處重重咬了一口。這一次,罵的真是他。
淡淡的檀香自他身上傳來,其中隱隱帶著些血腥味和草藥味。千提眼眸微動,目光順著鎖骨向上,停在他如玉的脖頸上微微凸起的喉結處,正要湊近咬上一口,突然一陣細碎而清晰的腳步聲自外面傳來,打破了屋內短暫的寧靜。
封易初像是被觸發了某個機關,瞬間收起臉上那抹羞怯。他輕輕將千提從身上推開,迅速拿起花鈿貼在額心處,動作利落,彷彿剛才的柔情蜜意從未發生。
待慕雲琛端著藥,抬手推開房門的剎那,封易初已然恢複了那副清冷之態。
他坐得筆直,身姿挺拔,如蒼松屹立,神色淡漠,仿若高嶺之雪,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意。唯有微微泛紅的耳根,和尚未完全平靜的呼吸,洩漏了他方才的慌亂與悸動。
慕雲琛邁著輕快的步子上前,瞥了瞥封易初鎖骨上殘存的幾點水光,又瞧了瞧千提紅若晚霞的面頰,一時瞭然。
“說開了?”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調侃道:“說開了便好,小兩口吵架有什麼事是說不開的?非得誤會來誤會去,愛得死去活來的?”
封易初微微皺了皺眉,別過頭去,不打算理會慕雲琛的調侃,只微微發出一個“哼”的音調,薄唇雖還是沒有一絲血色,與方才一碰就碎的模樣相比,卻多了幾分愉悅。
慕雲琛見慣了他這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藥穩穩放在床頭矮幾上,動作間帶著幾分熟稔。隨後,他直起身子,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先皇下葬、新帝登基,這些禮部的大事,他們自會妥善處理,你也不必太過勞神。至於其他繁瑣事務,不是還有我阿姐嗎?她特意囑咐,讓你這幾日安心調養身子,若是真有什麼棘手到處理不了的事,她自會來與你商議。”
“可……”封易初薄唇微張,想要反駁,千提卻在這時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
“阿初……”千提抿了抿唇,本就哭得紅腫的眼眸中再度蓄滿了淚水,眼淚將滴未滴的模樣,惹得他心頭一顫。
他眼神不自覺軟了下來,微微嘆了口氣,終是順從地躺了回去:
“也罷。”
只此兩字,是妥協,亦是縱容。
千提擦幹眼淚,狡黠一笑,端起藥碗,輕輕舀起一勺送到他唇邊:“你若入了宮,還回來嗎?”
封易初將藥飲下,點頭。
“不是說什麼——這幾日不會回來了嗎?”千提撅了撅嘴,瞥見封易初嘴角噙著的笑意,賭氣道:
“你有本事,便別回來了,最好啊,死裡邊得了。等你死了,我便繼承你的宅子、鋪子,再用你的錢,養百八十個面首……”
“你敢?”封易初微微挑眉看她,眼底剎那間勇氣的慾望如洪水般將她淹沒,僅一瞬,這絲慾望又被他深深藏於眼底,只剩一層用於偽裝的清冷。
“看你表現嘍。”千提歪了歪腦袋,又送上一勺藥。
她喂一勺,他便喝一勺。
直至藥碗快要見底,她才想起什麼,忽問:“不過——為何是你來攝政?”
十一皇子年幼,其他皇子性子又不大合適,可他與老皇帝是什麼關系?
“母親去世後,是陛下將我接回宮養大的。”封易初垂下眼眸,沉聲開口。
千提將碗中剩下的藥湯一併倒在湯勺上給他送去。她記得那夜他曾講過,生母走後,他被庶母丟在山中,與一老嫗生活了些時日,而後被舅舅帶回去養大。
這麼說來,陛下就是他口中的“舅舅”。
那……
千提攥緊了手中勺子,遲疑開口:“你的生母是……”
“長公主。”
千提手一個哆嗦,勺子撞擊碗壁,發出一聲脆響。
“怎麼了?”封易初微微側目,目光停在她緊緊攥著的手上。
“藥沒了,我將碗端下去。”千提緩過神來,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未待他應答,匆匆出門去。
房門推開的剎那,細密的雨點自天空飄灑而下,輕輕落在她身上,泛起絲絲冷意。
景秋曾說,其父被冤枉謀害長公主,不幸慘死,這才與兄長一路逃竄到姜國。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