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棄
重病房外的走廊很安靜，只有時不時傳來的裝置蜂鳴交織聲。消毒水的氣味濃重得幾乎成了實體，在走廊裡盤旋不散。
病房裡，陸予笙正坐在沙發上翻著一本心理學的書看，見到有人進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
裴言問道：“怎麼樣？”
“剛脫離危險期，情況還算不錯，一切正常。”話從陸予笙口裡一本正經地說出來，似乎就真的沒那麼嚴重。
沈墨池往沙發上一坐，目光落在病床上：“醒過嗎？”
陸予笙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應該是有意識的。”
“怎麼說？”
“從心理角度分析，此刻被稱為潛意識活動。這種現象在意識層面裡沒有反應，但在潛意識層面裡仍有一些活動。淩初對熟悉的聲音、觸控等有一定的淺意識感知，只是無法在意識層面進行加工和感知。”
沈墨池轉過頭看著陸予笙，面無表情道：“這是醫生分析的，還是你分析的？”
“我自己分析的。”
“依據？”
“依據就是我單獨陪房和淩斯洛一起在的時候，這兩種情況經過我仔細觀察，淩初臉上的微表情不一樣。”
沈墨池又問：“那你單獨在時，他是什麼表情？”
“表情不太好。”
“那淩斯洛在呢？”
陸予笙拿起沙發上的一本小冊子翻了一下：“表情有些饜足之色。”
沈墨池踢了他一腳，有些忍不住嗤笑道：“我說陸予笙你沒事幹還做筆記呢？”
陸予笙很認真道：“嗯，就地取材、靈活應用，剛好我可以實際分析一下，以後對這方面的心理分析有所幫助，”
沈墨池的目光往病房床上掃了一下，說道：“陸予笙，你猜淩初此刻是什麼表情？”
“多少應該有點臭臉。” 陸予笙說著起身走到了病床旁邊，仔細地觀察了一會拿出筆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麼，很認真。
沈墨池嗤笑道：“我友情提醒一下，這本子得放好，不然淩初醒過來一定會給你撕掉。”
“等他撕的時候，我已經做完了分析，也許還順便寫出了論文。”
淩初要是真有意識，估計這會已經在意識裡吐血了。
裴言十分無言以對。
他有時候很難理解這三人是怎麼成為朋友的？
淩初躺在病床上很安靜，醫用裝置涼涼的待在一旁，看來恢複得確實不錯。
裴總這麼想的時候，又聽見陸予笙說：“淩初的求生意識很強，不然也不會這麼快脫離危險期，看來有淩斯洛那個妖孽也不錯。”
裴言想淩初應該是不放心斯洛，不放心他一個人，更不放心斯洛面對公司的一群人。
沈墨池拍了拍陸予笙的肩，兩人十分配合地推開病房走了出去。
走廊深處，沈墨池靠在窗臺上從煙盒裡抖出一支煙，才問道：“情況怎麼樣？”
“不太好，”陸予笙沉默了一下，難得語氣艱難，“腿可能站起很難了。”
空氣一下子凝固，只有煙頭敲擊煙盒的聲音。
沈墨池平靜的臉上眼色有些茫然，目光一直盯著煙盒，手上的動作怎麼也沒停下來，或許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如此變故。不是可憐，憐字這東西是殘忍的，甚至會讓那高高在上的人墮入泥土。
那天夜裡，淩初或許只想某人能完整的活下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一會，陸予笙才抬手拍了拍沈墨池的肩：“會沒事的，我相信他，他可是淩初。”
煙霧繚繞，沈墨池那雙茫然的眼終於聚焦，眼尾拉長，只剩下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