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楓之，你才登國沒幾天就溜出來‘微服私訪’，連帶我這個做丞相的也一起跟了來，是不是不太好？”
萬思修如今站在萬龍城的上山坡道上望著城外的平原，在兩國圍攻的軍隊都退兵以後，他制定的下一步大政就是將這些已經荒廢了三百多年的荒野重新變成良田。這些天柱山山腳下的平原，每一處都至少有一兩條從天柱山發源的冰山河流水系灌溉，土壤肥沃，水質清冽，只是因為一直處於邊境地帶才荒著，就連這兩年重新開墾好的一些通往通衢城方向的良田也因為戰爭的原因荒廢了一年多。
等面前這一大片沃野重新耕種上後，萬思修估算它可以輕易地供養數百萬人口的食糧，足以應對目前正源源不斷湧入寧國的新流民正常地生存。
只是新國初建，萬思修正準備在各種地方大幹一場的時候，蕭楓之卻說他要微服出宮，還要萬思修陪他一起。
“有什麼不好，現在國內說起來真正有價值需要管理的地方就是萬龍城和通衢城，通衢城都已經好好地在那幾百年了，一切照舊就行。萬龍城現在是我的人管著，你在圍城的一年多裡也幫他們把中間不合理的地方都改了，他們只要不違揹你給他們訂的規矩，做個五年十年的是不會出事的。剩下就是這些招收流民開墾荒田的事，這些他們都做不好的話，那就趁早滾蛋，未來的天下容不下這種廢物來佔著臣子的位置。”
“話雖是這麼說，但畢竟你算新王登基，沒幾天就這麼跑了，還不讓我看著……下面難免會起二心。”
“起什麼二心啊，他們現在是全大陸的敵人，以他們現在的能力，也就只有在我這才能做到這樣的高位，那兩國都不會要他們的。”蕭楓之看著萬思修在對話裡依舊在頻頻回顧萬龍城的樣子，索性又回去拉住他的手，“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和我一起出門是嗎？”
“楓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想和你一起出來看看的。都待在城裡一年多了，雖然城裡也大，但總沒有天下大。”在萬思修放棄抵抗後，他已經很會安撫蕭楓之了，知道哪些話能讓他開心，“只是……我們現在都是有責任在身，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果然一聽萬思修說他也願意和自己一起，蕭楓之剛剛皺起的眉峰又舒展開來了：“你啊，就是思慮太重，我說了給你天下太平，就一定會給你的，別太擔心了。”
“可是，怎麼能只叫你一個人努力呢，我總也該……有點用處吧……”
“你當然有用啊，所以我才叫你一起啊。”蕭楓之一看萬思修又開始盯著某個角度發呆，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在胡思亂想了，於是趕緊把他們此行的目的簡要地描述了一下，“我們這一趟出門也不是為了玩，是為了去尋訪一些還沒有被兩國收攏的民間人才，讓他們來寧國出仕，所以才要我們兩個都看看，才好把關啊。”
“人才？這倒是真的重要，將來國家越來越大，單憑我們手上這些人是肯定不夠的。”果然有了目標後萬思修的精神就集中了，“可是天下之大，就我們這麼隨便走訪，無異於大海撈針，這樣真的找得到人嗎？”
“放心，我派人又找到了那位道長，讓他給我們算了一點大致範圍，有他的讖言指路，我們必然能找到適用的人才的。”
其實蕭楓之壓根沒找過這個道長，他和萬思修一樣，都是把自己上輩子的記憶硬塞到人家道長嘴裡，藉著他算卦的準確說是他算出來的。
上輩子的蕭楓之在朝堂上兢兢業業幹了五十年，手底下文臣武將哪個堪用，是在哪裡出生，少時有什麼經歷他都清清楚楚，除了幾個現在在兩國手底下任職後來投降過來的以外，其他的他都能直接找到人家的家鄉去。甚至有些個在蕭楓之執政中後期才嶄露頭角的，現在的年齡還是個孩子，蕭楓之想著也可以一併帶回萬龍城，按他需要的方向重點培養。
所以這趟的重點真的就是和萬思修兩個人到處遊歷一番，順帶的再撈一堆人才回去提早給他們倆幹活，那樣的話，蕭楓之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和萬思修私下相處了。
萬幸萬思修不知道現在的蕭楓之到底是怎麼想的，要不然剛提起一點興致的他就該更愁苦了。在他心目中統治整個大陸是何等慎重又困難的事，但蕭楓之處理起來就像兒戲一樣，可偏偏那些隨意的兒戲都導向了正確的結果，也讓萬思修雖然心中鬱悶卻也無話可說。
“那我們先去哪裡？”
“燕國國都。”
“古重明拿你沒辦法，所以你就要送上門去？”萬思修睜大著眼睛想看看蕭楓之到底有沒有在開玩笑。
“風險是高了點，可是收益也高啊，據那位道長算出來的，有幾位我如果不現在收進麾下的話，一年之內他們就會去古重明的朝廷出仕了，你說這一進一出我會有多大的損失，古重明又會有多大的損失？”
“何況，現在兩國雖然都沒說要怎麼處理境內的萬家原本的産業，但你不也已經準備收縮在這兩國的佈局嗎，我們人到燕京城的話，正好能幫著這個最難撤出的燕國總部完成撤離，如果中間有什麼值得其他據點借鑒的地方，你也能及時調整策略。”
“這樣好是好，可是……到了燕京城的話，你的安全怎麼辦？”
蕭楓之側著頭看著萬思修的表情，他是真的擔心地要命，光是這點就足夠讓蕭楓之安心了，如果那些擔心裡，有更多的是擔心蕭楓之本人而不是天下沒了蕭楓之要怎麼辦的話，那蕭楓之就該感激涕零了。
“所以我才要盡量低調，就我們兩個人去，真有事的話，以我的武功在一群普通人裡，要帶你逃走是不成問題的，但再帶上其他人我就沒法顧及他們的死活了，那裡畢竟是敵人的老巢，該當心還是當心著點吧。”
於是被蕭楓之說服的萬思修就跟著蕭楓之踏上了去燕京的路，而為了盡量低調，萬思修還在一進燕國境內後就拉著蕭楓之去重新換了一身行頭，把身上那些看起來依舊有些昂貴的布料換掉，換成平民的一身粗麻布素服。萬思修和蕭楓之倆人都是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沒有帶任何下人出來幫忙的他們，全靠著萬思修一個人研究才替他們倆把衣服都給換上了。
而蕭楓之就靜靜地任由萬思修替他在整理衣裳，他們買衣服的時候著急了點，而且兩個人都是沒有親自買過這麼普通的東西，於是等到手後到客棧裡要換衣服的時候，萬思修才發現蕭楓之的那套胸前有好幾處汙漬。
“這個無良商家，這件看起來就是有人穿過還不慎弄髒了，居然就這麼調包給了我們，真是……”
萬思修一邊用手指在那刮那些汙漬，想看看是不是好洗的泥點什麼的，一邊嘴裡不停地在抱怨。畢竟他身為天下商人間的頭把交椅，自己出門買東西卻被不良商販算計，那基本上可以算是整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也難怪他從發現那些汙漬開始嘴裡一直在唸念有詞。
而蕭楓之的重點卻完全不在這裡，萬思修是真的沒有意識到他現在的行為的出格之處，他以為這就是在給自己養大的孩子換衣服時順便抱怨幾句，但蕭楓之感受到的，則是萬思修的指尖正隔著布料反複地蹭過他胸前的面板。
麻制的布料特別粗糙，於是那種本該輕微的感覺又被這些粗麻纖維進一步放大，以那一個觸點為中心，蕭楓之覺得他體內的真氣都在向萬思修撫摸之處彙集，那幾乎讓他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的蕭楓之，只好一把抓住了萬思修的手腕。
“嗯？”還沒弄清楚現在狀況的萬思修抬起眼疑惑地看著蕭楓之，想知道他突然又變得這麼強勢到底是怎麼了。
“思修，我已經長大了。”
“是啊。”萬思修顯然還沒理解為什麼蕭楓之為什麼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蕭楓之嘆了口氣，眼神掃過萬思修的手，又抬起眼和他對視，最後他的視線一路向下，用像是在打量獵物的眼神將萬思修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
“如果你沒有做好迎接這樣做的後果的準備的話，我勸你還是住手的好。我也知道你現在不會喜歡這些事，可我畢竟長大了，就算我一再用理智壓抑我自己，但如果是你的話，我的理智慧做的也很有限。”
終於聽明白蕭楓之到底在暗指什麼的萬思修猛地收回手，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瞬間漲紅：“抱……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蕭楓之雖然在笑，但語氣裡卻還是有著淡淡的落寞，“我也沒有奢求你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