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到底……”
蕭楓之對這株枯草的珍重態度讓萬思修也跟著有點好奇起來,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株草,不同於想象裡普通的枯草,一旦進入枯萎狀態葉子會變成脆性一碰就碎,這株枯草的質地摸上去依舊是堅韌的,就像是它身體裡面依舊有著生命力,只是顏色變成枯黃而已。
而發現了這一點的萬思修用眼神徵詢了一下蕭楓之,後者朝著他點了點頭。
得了蕭楓之同意的萬思修動作更加大了一點,他小心地翻起枯草的一片葉子試圖檢查一下葉子的背面。萬思修湊近看了一眼,那株草的葉脈整個都很飽滿,就像是健康葉片裡面還充斥著液體一樣。
“你給它澆過水,它也沒吸收是吧?”萬思修記得澆水這個蕭楓之在回來的馬車上就試過了。
“嗯,一點都沒吸收,但是葉脈卻還是挺的。”
“真是奇怪。”萬思修將手抽出來,葉片自然地就彈回了原處,他在思考醫書裡其他地方有沒有提起過這種藥草枯萎後會有什麼變化,手指則是無意識地在葉片上摩挲,“嘶……”
指尖傳來刺痛時,萬思修才意識到他的手指在描摹葉片邊緣時被拉開了一個小口子,蕭楓之幾乎是在他吸氣同時就將枯草放到一邊桌上想來確認他傷到哪裡了,然而萬思修則無所謂地搖搖手後把受傷的那根手指含進嘴裡了。
蕭楓之很想親自檢查一下,但萬思修卻堅持這點小傷不足掛齒,兩個人關注的焦點都在這個上面,所以沒人發現已經被蕭楓之放到後面桌子上的那盆枯草,那上面沾著的那點血液先是蒸騰成了血霧,又被這株枯草完全吸收後消失散盡。
萬思修覺得這是放自己嘴裡含一會就能止血的小傷,但蕭楓之非要給他抹上金瘡藥,還是無罪城秘傳配方的那一種。怕自己接著呆下去蕭楓之就要把什麼藥丸都給他翻出來了,萬思修趕緊起身離開,剩下從內屋藥箱裡剛剛翻出一卷繃帶要給萬思修包紮的蕭楓之有點可惜地搖了搖頭。
既然萬思修先離開了,蕭楓之自然又去研究那株枯草了,他想看看剛剛到底是哪裡把萬思修弄傷了。然而他左看右看都沒發現葉片上有任何的痕跡,倒是有一處葉片邊緣上原本枯黃的顏色好像有點泛紅。
內心中有了一個猜想的蕭楓之自己拿匕首在手臂上淺淺劃了一刀,血珠立即沿著傷口滲了出來,他將手臂舉在枯草之上,看著幾滴他的血掉到了葉片上面。剛剛那一陣的異象再次重演,而蕭楓之至此終於知道了怎麼救活那株草。
好在它要的血也不太多,連帶著萬思修沾在上面的那些大概也就要十滴左右,三天左右需要人血澆灌一次,其他時候都是像正常植物一樣了。這樣蕭楓之兩個左右手輪流上,再加上金瘡藥和繃帶,才沒有在萬思修面前暴露他在用自己的血養那株枯草的事實。
這樣養著養著兩年就過去了,現在這株枯草已經完全看不出什麼枯黃的跡象,暗紅色的葉片每一片都肥厚飽滿,而正中間抽出的一根枝芽在前不久終於開了花。萬思修好奇地問過蕭楓之到底是怎麼把它救活的,但是都被蕭楓之打著含糊混了過去。
當然,蕭楓之這兩年也不是僅僅用來養這株草了,他的人馬最初用了幾年在通衢城站穩腳跟並且掌握了幾條行商線路之後,終於摒棄了原先那些用來試水的普通營生,開始做起蕭楓之真正要做的那個生意。
有一樣東西,是世道越亂它賣的越好,那便是軍火。而研發軍械這件事,則是上一輩子蕭楓之最後二十年裡除了理政和去見萬思修以外最常做的事情。
因此蕭楓之拿著上一輩子的一部分成果到這一輩子來實踐,哪怕只挑一些最基礎的造出來讓人一試,領先世界幾十年的技術和理念迅速驚豔了東西兩邊的軍方。而通衢城的生意一向是做到一碗水端平。燕國那邊來人能買多少架,楚國也能得到多少架。
而蕭楓之藉著通衢城的殼子,外界一直以為是萬家終於開始染指軍火這一項産業了。於是盡管兩邊都想從這個神秘的賣家那裡壓出更多的份額,好投放進戰場裡形成壓倒性優勢,卻又礙於萬家的面子不敢壓迫太過,只能隱晦地派人來萬家通關系,想私下再給自己那邊買上幾架。
而萬思修是直到下面人問了才知道這件事的,它拿著他的人估算的蕭楓之這兩年賣軍火大約賺到的巨額暴利數字整個人都在發抖。萬思修反複確認了幾遍,然後面色陰沉地放下原本他要做的其他事情,拿起這份估算表就朝著蕭楓之的院子快步走去。
情急之下的萬思修壓根沒顧上要先在外面通知一聲之類的禮儀,就只是徑直推開蕭楓之的院門大步朝著他的臥房走去。而大門一開後萬思修就看見蕭楓之正在窗邊照顧他的那株草,根本沒有料到萬思修會在這種時候突然開門的蕭楓之正在滴血喂那株草藥,而本來就已經急火攻心的萬思修這一下直接紅了眼眶。
“住手!!你到底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