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後宮和前朝的這些暗潮洶湧蕭楓之是不知道的,他對於夕公子的唯一要求就是別說話拿本書坐在那裡,看不懂也沒關系,保持那個姿勢裝成那個樣子就可以了。那種萬思修好像還在跟前的樣子,讓蕭楓之思考一些前朝上碰到的難題的時候格外的有效率,好像那種場景存在的本身就給了他信心和安全感,無論他做什麼決定都會有人和他一起分擔一樣。
而蕭楓之的這種表現被有心人記住後從後宮又傳到了前朝,然後在一眾朝臣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帝王家是沒小事的,所以帝王的恩澤雨露也當然是大事。那會的蕭楓之已經過了三十了,三十無後繼哪怕在尋常人家都已經要開始鬧了,到了帝王家那更是事關江山社稷百年大事。
本來蕭楓之的後宮配得這樣的齊,眾人還可以自我安慰說這是天下初定百廢待興,像蕭楓之這樣勤勉的完美帝王沒時間花在後宮裡,只要這一陣子忙過去了就會好了,反正皇帝內功已經大成,據江湖上的說法是絕對能夠長壽的那種人。
然而夕公子一出現眾人就覺得完蛋了,帝王放著滿後宮的女人們不要,獨寵一個沒法生孩子的男人,而且還是個一看就是一個死人的代替品的男人。也就是說,這個男人不會是唯一一個,死人一不會犯錯二不會老,皇帝能找第一個代替品就能找第二第三第不知道多少個,如果這種“獨寵”一直持續的話,那麼江山社稷就真的完了。
可是萬思修的案子還沒翻呢,他依舊是那個功高蓋主被皇帝賜死了的權臣,滿朝文武沒法對著皇帝說不要去懷念一個你賜死的人,只好倒過來勸皇帝不要喜歡這個既沒有作用也沒有能力的男人本身。
而一向冷靜自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皇帝,在那天聽到那句話後,在朝堂上發瘋一樣地大發雷霆。
群臣以為皇帝發瘋是因為他真的喜歡那個男人,而蕭楓之自己知道他發瘋是因為他們居然覺得他喜歡這個男人。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前朝出了事的日子,後宮也不安寧。
已經在前朝被說成是喜歡夕公子的蕭楓之,到了後宮時發現夕公子跪在兩位貴妃面前,而他身邊倒著另一位妃子。蕭楓之對這件事情的認知只能到這裡為止了,在場他只認出了那兩個貴妃的臉和夕公子本人,至於倒在地上的那位,他還是憑著對方的衣著品階才認出來她是個妃的,由此可見蕭楓之和他的後宮不熟到了什麼程度。
“出什麼事了?”蕭楓之疑惑地看著這個場面。
皇帝一到,夕公子和兩位貴妃一起跪到了他面前,各自哭求說:“請陛下做主”。
這三人的哭聲疊在一起後産生的噪音讓蕭楓之皺了眉頭。
“怎麼了?”蕭楓之勉強問了一句。
“啟稟陛下,我們姐妹們本來好端端地在這花園裡賞花,這位公子此時非要也來花園裡玩耍。我們好心勸他男女大防,請他迴避。誰知他非但不聽,還要倒過來趕我們走,倪妃不過口氣重了些,他就突然撲過來和倪妃扭打起來。掙紮中他憑著男子力氣一把推到倪妃,讓她頭撞在那塊假山之上,當場斷了氣。”
一名貴妃說完另一個接著開了口。
“我們倆身為後宮中位份最高的貴妃,要人把他押下去隨後處死,可是他人跪下了,嘴還硬著,說我們姐妹沒權利處死他,非要等陛下來評斷。陛下,您可要為倪妃做主啊。”
“陛下,她們淨挑對她們有利的說,她們日日來這花園裡,今日也防明日也防,我已經讓了她們兩個月了,沒有一天她們讓過我。我住的地方就這麼大,我日日夜夜就看著這麼點地方,只是想出來透口氣,還要日日看她們的臉色。而那個倪妃剛剛明明也是她動手先打了我一個耳光,我氣不過推了她一把,她自己後退的時候絆了一跤才撞到的。”
帶著市井氣的夕公子也不是什麼善茬,一筆倒狀告過來,倒是也有幾分道理。
“他說的屬實嗎?”蕭楓之只是掃了一眼兩位貴妃,那兩人如何受得了蕭楓之這樣冰冷的眼神,盡管內心百般不願,還是啜泣著點了點頭。
“那此事起因兩邊皆有過錯,倪妃之死他也是無心之失,雖然仍是要罰,但不用以命抵命了,罰俸半年、禁足兩個月、再領二十板子就差不多了。至於倪妃,摔得如此不巧真是不幸,按她該有的位份和規格好好厚葬吧,通知倪家人,再送個女兒來頂了倪妃的位子就可以了。”
蕭楓之自認他對雙方還算是處置得公平恰當的,在他眼裡就是兩個人鬧了鬧,兩個人都有點錯,活著的罰了死了的葬了僅此而已。然而那兩位貴妃不這麼想,她們覺得他們是有前朝撐腰自己也有位份的正經後宮,夕公子則什麼都不是。一個賤身和一群貴身鬧,居然結果是兩邊各打二十大板,皇帝的處置那是離譜到不能再離譜了。
“陛下,您平日裡專寵他我們都沒意見,可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若這樣輕輕放過,如何讓整個後宮的人心服口服啊,您哪怕再喜歡他,也不能寒了整個後宮所有姐妹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