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一天淩晨時分，一架運輸機突破雲層，盤旋著降落在這個王國境內位置隱秘的小島，紀曜戎站在機場，看著運輸機緩緩滑入跑道，不多時，艙門開啟，舷梯放下，自己的oega弟弟出現在視野之中。
居然真的還活著。
這是紀曜戎的第一反應。
他對自己這個異母弟弟談不上多少好感，除去不得不面對父親的大發雷霆和應付周家那邊的煩躁，並未産生擔憂之類多餘的情緒，反倒是基地的那幾個科學家總是愁容滿面，因為很多關鍵資料都掌握在紀秋手裡，星火的落地工作明明只差臨門一腳，卻推進得並不順利。
只是這個弱不禁風的oega失蹤了將近半個月，在幾乎整個情報局都出動的情況下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紀曜戎起初懷疑過他要麼已經落進敵方手裡，要麼早就死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如今全須全尾地突然出現，倒像是死人返魂那樣的都市傳說一般不可思議。
獵獵海風中，遊魂一般的oega朝他走來，慄發糾結著揚起，遮住他的眉眼。
“大哥。”紀秋裹在一件不合身的軍裝外套裡，在他面前站定，聲調一如既往毫無起伏。
紀曜戎垂眼看向他，一剎那，彷彿被猛獸盯住那樣的寒意從自心頭閃瞬即逝，他微微皺眉，忽略了這一點模糊的異樣感，接過同行副官遞上來的通行證，甩給紀秋。
“收好，整個基地的最高許可權，沒了它你哪也去不了，至於你的保鏢——”他抬起眼掃了一眼那個一直以來影子似的跟在紀秋後面的apha——據說就是他不僅從那場精密安排的車禍刺殺中倖存，還一路護送oega平安橫跨了戰區——紀曜戎審視地打量了夏柏野幾秒，忽然覺得有必要把這兩人分開。
“這裡你也不需要人處處都跟著了，基地每個區域安保許可權都必須分開，過後會有我手底下的人會給他個位置。”他轉頭朝副官做了個手勢，見紀秋像是沒聽到一樣，不怎麼在意地把通行證揣進口袋，眼神就又冷了幾分。
“這次因為你的事，搞得父親又火大又焦頭爛額，連管情報的老三都被牽連，要是星火再出問題，你自己好好想想後果……”
說話間，已經可以遠遠瞧見基地的研究員們，烏泱泱的一群人恨不得敲鑼打鼓、舉著橫幅彩帶，喜氣洋洋地迎了上來，紀曜戎微微俯下身，湊在紀秋耳邊，壓低了聲音，吐出最後一句威脅：“別搞小動作。”
基地領頭的首席科學家叫趙路，師從王國某位物理學泰鬥，是邵雨華的師兄，紀秋曾經見過他幾面，但遠算不上熟絡，印象中只記得是個和善的中年apha。
“您沒事！！我就說您福大命大一定沒事！”趙路一把握住紀秋的手，彷彿是自己劫後餘生一般，一臉欣喜，“好不容易用您的公式能夠穩定當量了，結果就聽說您失蹤的訊息……那會兒真是晴天霹靂……雨華更是，連夜就放下這邊的事趕回首都了，說要讓家裡也出力找……唉……”
“趙博士，好久不見，”紀秋露出微笑，跟他握了握手，打斷了這個男人的絮叨，“還要麻煩您跟我講講現在‘星火’的進度，雨華之前負責的內容交由我接手就好。”
“當然！當然！”趙路連連點頭，“我們這邊都安排好了，包括接下來的點火實驗——”
他邊說邊攬住紀秋的肩，在研究員們的簇擁下往遠處的大樓走去，夏柏野靜靜望著他們的背影，而紀秋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實驗基地所在的島嶼並不十分廣闊，高聳直立的白色峭壁環繞四周，唯有位於南邊的平坦土地之上建起了零零散散的建築，它們拱位著中央的白色高樓，靠著天然的地形和軍方的科技，悄無聲息地隱匿於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趙路非常熱情地親自帶紀秋參觀了整棟建築，包括為他專門騰出來的一間辦公室，研究員們的各類實驗室，以及位於地下的高度機密區。
“如果說白樓是‘星火’的中樞所在，那地下則更是中樞中的中樞，至今為止的小規模測試都在這裡進行，”掌紋兼通行證雙重認證透過後，伴隨著緩緩開啟的大門，趙路不免自豪地向紀秋介紹，“整個區域都是由高密度混凝土打造的——最完備的監測系統！最高等級的防禦機制！保證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燈光亮起，銀白色的空曠空間之中，是一片如古羅馬鬥獸場那樣凹陷下去的圓形場地，一道道焦黑的爆炸痕跡留在鈦合金的牆壁之上，隔著外層透明的防護罩，可以看到不少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正在外圍穿梭清掃，步履匆匆。
“整套點火裝置都是按您的設計來的，加上軍方提供的操縱系統，確保每一次都能在受控條件下精確引爆。”引著紀秋進入總控室，趙路拿過研究員遞過來的筆記本，調出歷次實驗的資料，“可惜即使有了您的公式，目前‘星火’的威力仍然不夠穩定……紀將軍……您的兄長對這一點頗有微詞。”
“現有的輸出功率居然還不夠嗎。”
那可真是人心不足——
紀秋瞥了眼螢幕上的資料，抬起頭正要開口，神情卻驀地一頓。
於總控室居高臨下地望去，實驗場旁開啟的一扇合金大門中，幾名清掃人員正推著小車進進出出，遠遠地，紀秋看見門後一排排類似監獄的構造，和金屬欄杆後一雙雙沉默的眼睛。
“哦，那都是聯盟的戰俘，”察覺到他驟然的沉默，趙路順著他的目光望了一眼，不怎麼在意地笑起來，“您知道，任何實驗都是需要小白鼠的。”
“哦，”短暫的靜默後，紀秋收回視線，靜靜垂下眼睫，漠然開口：“我們還是說回提升威力的事吧。”
實驗基地確實就如預想中那樣戒備森嚴。
不過對夏柏野來說，還不夠。
他用了三天摸清了白樓內部的構造，以及警衛巡邏換班的規律，地下區域要求的進入許可權更高，但通行證和生體認證都有辦法搞定，一切都超乎想象的順利，除去幾乎無法跟紀秋碰面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