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糖
週一那天，蔣青緋獨自去學校報道。
蔣雲峰本來要送他，但他沒讓，蔣雲峰也沒堅持，早上起來給他做了頓早餐，兩人一塊下了樓，走到岔路口就不順路了，蔣雲峰要去超市買米，往左走，而蔣青緋要往右走去公交車站等車。
“好好上課。”蔣雲峰最後還是叮囑了句，盡管他自己也清楚就算不說蔣青緋也會好好學習，可他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能說的了。他兒子比他成熟，比他理智，比他懂得多，而他呢，反倒是最需要讓人操心的那一個。
蔣青緋沒回頭，只揮了揮手，表示他知道了。
坐車需要坐三站地，不算遠的距離，他坐在靠窗邊的位置看了一路風景。
下了車，車站對面就是縣一中。到了先去辦公室找班主任，班主任是個三十多歲的男老師，戴一副無框眼鏡，看上去很斯文。他對蔣青緋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蔣青緋知道他叫林越海，是數學老師，也是高三(1)班班主任。
林越海領著蔣青緋穿過長長的走廊，朝走廊盡頭的高三(1)班走去。
現在正是上早自習的時候，可走廊裡卻一點都不靜，每間教室都像是被點著的鞭炮，噼裡啪啦，熱鬧的像過年一樣。
蔣青緋不禁蹙眉，可林越海卻彷彿早已習以為常，從容的穿過喧鬧的走廊，在自己班前站定。
才推開門，就有一隻紙飛機徑直朝他們飛過來，蔣青緋躲的很及時，原本要撞在身上的飛機就擦著肩膀飛到了教室外面。
教室安靜下來，林越海走上講臺，嚴肅地教育了學生一頓。
蔣青緋半靠著門框，將整間教室環顧一圈，不禁為林越海感到可惜，可惜他說的那麼鏗鏘激昂，這間教室能聽進去的人卻少的可憐。
後來林越海像是終於想起被冷落在一邊的蔣青緋，他朝蔣青緋招了招手，示意讓他過來。
“這位是咱班新轉來的同學，小蔣，來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林越海往旁邊挪了挪，給蔣青緋留出位置。
“我叫蔣青緋。”
……
林越海等了好幾秒也沒有等來蔣青緋的第二句話，在意識到蔣青緋已經做完了自我介紹後，他尷尬地帶頭鼓掌，“讓我們熱烈歡迎新同學。”
臺下響起稀疏的掌聲，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蔣青緋，像舞臺上的聚光燈齊刷刷地聚焦在蔣青緋身上。而蔣青緋沒有絲毫不舒服，反而悠然自得地看著窗外飛來飛去的小鳥，彷彿這場“表演”中的主人公不是他一般自在。
“小蔣，你先坐靠窗那個位置吧，之後我們再慢慢調。”林越海給蔣青緋指了個位置，在最後一排靠窗戶的那桌中靠近過道的位置。
蔣青緋揹著書包朝座位走去，越走近他眉心跳的就越厲害，兩張並排的桌子，亂的一塌糊塗，皺巴巴的卷子夾在漫畫書裡，漫畫書又摞在嶄新的課本上，單那幾本書就鋪滿了兩張桌子中間的大片區域，各種開封的小零食“點綴”在課本週圍，薯片碎渣到處都是，還有許多細節之處蔣青緋都不想再細看，生怕傷了自己的眼睛。
單看這些，就知道他那位此刻不在座位上的同桌有多邋遢，而蔣青緋平生最忍受不了髒亂差。
他回頭想找林越海給他換個座位，誰知道林越海早就沒影兒了，就好像是猜到他的反應提前跑路一樣。
蔣青緋深吸一口氣，將他桌子上那堆破爛東西全都丟到了另一張桌子上。
周圍有人竊竊私語，“……肯定生氣……又有好戲看了……”
蔣青緋用酒精濕巾把桌子裡裡外外擦了個幹淨，做完這些，他才舒坦了些，安然落座，從書包裡拿出沒寫完的卷紙開始做題。
課間有人圍過來和他搭話，蔣青緋不鹹不淡應付了幾句，可能他態度太冷，漸漸沒人再跑來同他講話，一上午過得很安穩，而他那個邋遢同桌這一上午都沒來，倒是蒼蠅繞著那堆“垃圾”盤旋了好幾圈，發出煩人的聲音，最後被蔣青緋用他同桌那張只考了26分的物理卷紙拍死在了桌子上。
蒼蠅屍體糊住了人名，隱約讀出一個“薛”字，而另一個字是什麼蔣青緋無意探究。
中午休息，蔣青緋跟著烏泱泱的幹飯大軍去食堂，飯菜味道一般，不過好在蔣青緋在吃的方面不怎麼挑，什麼樣的飯菜都能湊合吃下去。
等他吃過午飯再回到教室時，他看見自己的座位邊圍了一圈人，在他進教室的前一秒還在義憤填膺地說著什麼。
教室靜了下來，那幫人看見蔣青緋，原本呈半包圍的圓散開，露出坐在位置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