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清好像也奇怪了一下,還愣了愣。
林見清揣著宣朵的骨灰匣帶著宣朵一起上路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宣朵感覺自己被裝進小匣子之後有點憋悶,像身體被空氣擠壓了一樣,連跑跳都沒興致了。
再見到夏汀,宣朵還算平靜。死後幾個月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宣朵會審視自己的內心——反正已經死了,看待再激烈的情緒也很平淡。
要說她一點都沒有怨過夏汀,那有點自欺欺人。因為她發現現在好像那些冷漠,對峙,敷衍,成了她和夏汀記憶裡最清晰的部分,而最初的心動,後來的拉扯,試探,得償所願的喜悅,好像都罩在一層霧裡看不分明。
不過自作多情的事,本來就不該怪別人。現在宣朵看夏汀,真的有種已死之人的雲淡風輕。
她知道夏汀一定會來,因為這裡可以見到林見清。
說起來宣朵認識夏汀還是透過林見清。
高考之後林見清失聯了一陣,後來大學她們去了同一座城市上隔壁大學,宣朵還是偶然聽同學提起才知道。
那個同學和林見清同校不同班,跟宣朵說的時候也是隨口一提:“我聽說她的分是可以去b城的,不知道為什麼來z城。如果不是我跟她打招呼她應了我,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
宣朵聽到這個訊息“哦”了一聲,好像想問什麼但好像又什麼都不想問。
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她理解,她們早就回不去了。這次她沒再湊上去。
重逢是巧合。有一個省級競賽可以跨校組隊,隊友跟她說拉了個隔壁學校學金融的大佬,說她程式設計很厲害,宣朵沒多想就同意了。見了面才知道是林見清。
那次會議宣朵姍姍來遲,外面下大雨宣朵淋濕了半頭,抖著傘跑進實驗室說不好意思。她方向感不太好,下雨天外面人少拉不到人問,學長租的實驗室她找了很久才找到。
學長說沒關系,問她要不要紙擦一擦,宣朵張口沒來得及回複,旁邊遞來一包紙,那隻手纖細白皙,宣朵一邊接過一邊看過去,將要脫口的“謝謝”卡在了嗓子裡。
宣朵的嘴無意義地張合了一下,最後還是補出了那一句“謝謝”。
林見清的聲音低而輕:“沒關系。”
旁邊有人好奇問:“誒?你倆認識?”
學長笑說:“怎麼會不認識?她倆初中玩得可好呢,聽說高中也在一個學校。”
宣朵茫然看過去,學長挑了挑眉:“不記得我啦?當初向悅組織郊遊,我去了的。”
見宣朵還是一臉茫然,學長又進一步提示:“我弟拉著我去的,我當時讀高一,跟你們一堆小孩兒都說不上話,幸好有個跟我一樣的倒黴蛋。你不記得了?我們倆是最高的。”
宣朵有點尷尬地應了一聲:“啊……”
學長看出她還是沒想起來,又說:“你那次好像誤吃了什麼東西還進醫院了。”又笑著看了一眼林見清,“她當時哭得可厲害了,抓著你不撒手,兩個大人才拉走。”
宣朵不敢去看林見清的表情,只想趕緊結束這一話茬,哈哈幹笑了兩聲,轉移話題道:“我當時過敏了,其實沒事。我們人都到齊了嗎?到齊了就開始吧。”
學長還不依不饒:“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我弟弟特別指了你,還告訴了我你的名字。”
宣朵抿了抿唇:這話題硬是過不去了是吧。
學長:“你猜他為啥跟我說?”
宣朵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學長眨了下眼:“他當時喜歡你。”
宣朵這下是真無語了。
學長大笑:“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他女朋友都談了兩個了哈哈哈。他還跟我說他初三的時候給你表過白,被你拒了,但怎麼拒的死都不肯跟我說,你還記得怎麼拒的不,我回去好嘲笑他。”
宣朵認真想了想,她真不記得有人跟她表過白,初三……初三她一心忙著學習,都沒怎麼跟異性接觸過,更不記得有有人跟她表白還被她拒了的事,只能如實說:“我不記得了。”
學長聳了聳肩遺憾道:“那我沒得嘲笑他了。不過你不記得也正常,他單相思嘛。”
宣朵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