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相信我就好。”我往他懷裡縮了縮,“放心罷,我不會像方曉越一樣的,絕不!”話語間的斬釘截鐵,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隨後恍然道,原來,我是那麼害怕他不願意相信我嗎?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給他信心,也給我自己信心?
他似有所動,渾身緊繃的神經鬆懈了許多,抱著我沉默了好一會,忽地鬆開我,握著我的肩膀讓我和他對視。
我察覺到他神色中的鄭重,正色看他。
他道:“如許,我們成親吧。”
我愣在原地,張著嘴巴傻傻地看著他。
他哭笑不得道:“你這是被我嚇傻了,還是高興傻了?”
我不知是該笑還是該驚訝,只傻傻問道:“你為何突然會說出這句話?”
“突然嗎?”他搖搖頭,“我倒覺得恰是時候,難道你從未想過此事嗎?”
我的確從未想過。雖然我不止一次地說過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雖然我知道我喜歡他除了他我沒想過要和別人在一起,可是……成親……成親對我來說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一件事。我一直覺得自己只是一個不懂事任性耍賴的小妖怪,可以胡作非為,活得渾然忘我。我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會嫁人。
我絞著手指,微微垂著頭道:“……我們在一起才不到半年……”
“但我們相識已有一年多。”
“婚姻之事不能草率。”
“婚姻之事的確不能草率,所以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他看著我,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慎重,“如許,我是認真的。你是否願意嫁給我?”
我再一次愣住,失了言語。喜歡、在一起、成親,這似乎是理所當然、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對他點頭說好。
他熾熱而真摯的眼神在我越來越久的沉默裡變得越來越沒有溫度,他緩慢地鬆開握著我肩膀的手道:“你不願意,是嗎?”
他眸中的痛楚和語氣中的低落讓我的心神不由一滯,下意識想要反駁,卻被他自嘲的笑聲給打斷:“其實,你所做、所說的這一切也都是在騙我。想和對方廝守一生只是我一廂情願,對嗎?”
“不,不是這樣的!”我著急地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如何解釋我此刻的遲疑,只能重複道,“不是這樣的,你相信我!”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樣的,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他眸中一片死寂,失望至極,轉身欲走。我忙拽住他衣袖,不讓他離開,“你突然這麼問我,總要給我考慮的時間啊?難道你連這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給我嗎?”
“若你願和我相守一生,這根本不必考慮不是嗎?”他扭頭反問我,“若要考慮,便說明你非真心。”
我哽了哽,看著他不信任的眼神良久,慢慢鬆開拽住他衣袖的手道:“若我是人,自然可以毫不遲疑地回答你,我願意,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可我不是,司浩淼,我是一隻花妖。”
“那又如何?”
“我是一隻花妖。”我又重複了一遍,聲調忍不住拔高,“我不是人。”
他眸中不解更甚:“你是因為這個原因?可你知道,我並不介意你是妖還是人,我想要的只是你而已……”
“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我輕聲打斷他,目中湧出深切的哀傷,“司浩淼,我是個妖怪,人和妖結合會是怎樣的結果,我們都不知道。而你爹真就會同意你娶一個妖怪進門嗎?”
我苦笑搖頭,“他不會的。那日,我在他面前說出我不是人的言語時,他神色便已然有異。縱然因為我救了他的緣故,他暫時未將我趕出司府,但終究是因為我還未危及到司府的利益,還未真正嫁給你罷了。”
他的眸色黯了黯,我想,他明白我說的是事實。
剛才或許出於氣氛的渲染,或許出於他一時間的情不自禁,或許,他真的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要娶我的言語。但終究,待他清醒過來,待他爹知道這件事,我們便要面對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我們並非同類。
但凡此種,鮮有善終。
他沉默了許久。我也沉默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開口道:“若我說服了我爹,你可願嫁?”
我腦中忽地掠過子夷的臉,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他,可就是因為他,讓我的回答遲疑了一瞬,而他嘴角的嘲諷之色更為明顯:“我爹不過是你一個藉口罷了。無論如何,你都不願嫁我,這才是事實,又何必找那麼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