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安若剛殺了一個人,而每次殺完人之後她總是睡不著覺,一閉眼便是那人猙獰的、憤恨的臉。以前沒人可以依靠時,她還能咬牙硬*挺著,睜著眼到天亮。可自從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後,她的心卻漸漸變得軟弱起來,這漫長的夜竟然變得那麼難熬。
左思右想之下,她選擇了出門去找方曉越。她想著,旁人不能理解的,他定然能夠理解。而只要有一個人陪著,她便能繼續堅持下去,無論這條路有多苦、有多難。
可她沒想到已近子時,她卻在他房門外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這一瞬間的遲疑讓她沒有立刻推門而入。或許是出於嫉妒,或許是出於好奇,她選擇了隱藏氣息,躲在門外偷聽,雖然這行為她正常時絕計做不出來。
“事情進展如何?”這是方曉越的聲音,平鋪直敘,聽起來平靜如常。而如此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安若的心稍微安下些。
“你呀,可真是無情無義呢。”女子嬌聲抱怨,“你一聲令下,人家千辛萬苦從安然山莊跑來,你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那女子聲音柔媚,嬌滴滴得幾乎能讓人骨頭都化了。她只是聽著便覺得渾身酥軟,不知與她共處一室的方曉越會是什麼感受。
而她說——安然山莊?
她微微咬住下唇,戳開薄如蟬翼的一層窗戶紙往裡看。此刻女子身子正緊緊貼在方曉越身上,薄紗裙之下曼妙的曲線若隱若現,滿眼盡是挑逗,房內氣息**。她心頭火起,恨不得立刻將那女子從他身上拽下來,可她只能咬牙忍著。
方曉越並未推開緊貼在身上那柔弱無骨、樣貌美豔的女子,反而輕挑起她的下巴道:“你早該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告訴我,事情辦得如何?”雖然姿勢挑逗,語聲輕柔仿若對情人呢喃,他面上卻毫無情動之色,似乎這女子絲毫影響不了他的心緒一般。
“這世上會有我浣紗搞不定的男人嗎?”她輕哼一聲,以示不滿,依偎在他懷裡,緊抱著他的脖子,“安絡已然被我迷得神魂顛倒,不出幾次大約便會精盡人亡罷……”
安若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而這細微的聲響在這靜謐的夜裡更為分明,方曉越幾乎是第一時間將浣紗推到一邊,起身,躍到門外。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安若甚至來不及反應他便已然站在了她面前。
“是你?”方曉越看到眼前的女子後,眉頭微微皺起,“你聽到了多少?”
安若抬頭看著眼前依舊眉眼溫柔的男子,心中複雜難言。
他的武功,他的才華,他的謀劃,他一切的一切,都已然超出了她的預知。她本以為他依舊還是她幼時的那個小師弟,卻忽地發覺她一點都不瞭解他,他對她來說是這般的陌生。此刻明顯撇清關係才是她最好的方式,可她嘴角卻扯出一個冷笑,直視著他的雙眸道:“我什麼都聽見了。你要殺了我嗎?”
她雖然言語冷漠,眼神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失望和痛楚。
方曉越看著她的眼睛,眉心皺得更緊,忽對站在他身側的浣紗道:“你先回去,沒有我的吩咐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未等到浣紗的答覆,下一刻,他直接握住安若的手將她拽進了屋內,門在她身後“嘭”地一聲關上。
安若她看著將手抵在自己身後門上,將自己牢牢禁錮在懷裡的男子,這才覺得緊張和害怕:“你,你要做什麼?”
“現在才覺得害怕,是不是晚了點?“方曉越被她這神態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見她抗拒之色越來越明顯,方嘆氣道,“我沒想做什麼,不過是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罷了。”
她眼睫顫了顫,想要從他的禁錮中掙脫:“有什麼話你放開我再說。”
“我怕一放開你,你便再也聽不進我說話了。”他眸中忽地流露出深深的脆弱和不安,彷彿多年前那個孤獨落寞的肖越再次出現在她面前,而那是盤踞在她心頭始終揮之不去的記憶。
安若的心在他這神情裡慢慢柔軟下來,她想,或許他做那些有他不得已的苦衷罷,他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會那麼殘忍到想要殺害自己的親人?一定是她誤會了什麼。
他們離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幾乎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而他視線凝在她臉上,讓她的心跳動得更加不安。
她忽地撇開頭道:“你先放開我。”
他遲疑了一瞬,目中有遲疑,她補充道,“放心,我會聽你把話說完的。”他見她貝齒輕咬下唇,面色微紅,這才察覺他們的姿勢有些不妥,直起身子將他們間的距離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