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涯,你想以下犯上嗎?”美少年魔君開了口,聲音裡有難以掩飾的震驚,卻並無害怕。我發覺,他不開口安靜躺在那裡時,頗為純良無害,沒人相信他會是魔界之主;可他一睜開眼睛開了口,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盡顯,怕沒人不信他不是魔界之主。
“音兒在哪?你告訴我!”燮涯並未因為他的話語而有任何其他表情,似乎早已孤注一擲,不在意其他。
“谷音?你今日來此便是為了此事?”他似乎覺得好笑似的,嘴角扯出一個不以為意的笑來,“她好好地關在這魔界之中,孤不是說過會讓你們每年見一次……”
“你別再騙我了。”燮涯打斷他,絲毫沒有預兆地直接指向我躲藏之處,“她告訴我,你的記憶裡並無音兒的痕跡。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個死燮涯,臭燮涯,我好心幫你,你就這麼把我給賣了!!!
魔君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淡淡掃過我躲藏的柱子,語氣裡帶著些許嘲弄:“你寧願信她,也不願信我?”
“我倒是想信你,可你值得我信嗎?”燮涯語氣生冷,“無論你們說的話誰真誰假,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音兒在哪,帶走她便足夠。今日我必須要見到音兒,你讓人帶她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你!”
魔君眸色轉冷:“燮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為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才會出現在這裡!”燮涯目中滿是血紅,“你生生拆散了我和她二十八年,我也忍了二十八年,一個人的壽命又能有多久?我再忍下去,再次相見或許便只能是永訣!你告訴我,若是你,你能忍嗎?”
“就算今日*你能帶走她又如何?你犯下如此重罪,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孤也會將你抓回來。這樣便是你想要的?”
燮涯握在他脖子上的手陡然一鬆,目光蒼涼寂然,吐字艱難:“你一定……要逼我到這種地步嗎?”
燮涯的威逼,魔君置若罔聞。
可他的痛楚和無奈,卻讓魔君神色一軟。
我目睹著這一切,心中淒涼寂然。若非燮涯被*逼到極致,又怎會如此?明明此前的他是那般的恣意灑脫、逍遙自在。遇見谷音,究竟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而若沒有遇見我,事情是不是也不會發展到這般無法轉圜?我究竟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也想了好一會,終究還是認命似的從柱子後走出來:“魔君大人,我知道我的話沒什麼分量,可是我還是想說一句。與其讓他這般痛苦地活著,您以威逼利誘禁錮著他的身體,倒不如讓他知道真相,留住他的心。”
“你是何人?”魔君轉移視線看我,神色清冷淡漠。
我聳肩道:“我不過是一個擅長讀心的妖怪罷了。”
他看我良久,嘴角扯出一抹恍若虛幻的笑意:“是你讓燮涯對孤起了疑心?”
“魔君太過抬舉我了,我哪裡有那麼大的能耐?他為何會對您起疑心您知道得清清楚楚,不是嗎?”我意有所指,“其實,您並不如表現出來的對燮涯那般忌憚和殘忍,您所做的一切怕都是為了掩蓋一個不想被他知道的真相吧?雖然我的確沒在您的記憶裡看到谷音的痕跡。可那也只是我以谷音的樣貌和經歷來找。還有一種方式,我並未去試,因為那種方式太過費時費力。”我無視魔君突然變得冷漠的神情,一字一頓道,“那便是——谷、音、的、名、姓。”
燮涯似乎從絕望中抓住了一線希望,猛地抬頭看向我:“你說什麼?”
我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如果尊者再次讓您昏睡,我用那種法子來試的話,必定不會無功而返。您可要試試?”雖然我心內對魔君有所忌憚,但燮涯此刻的神態卻更讓我難受。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乃為人生四苦。而對此時的燮涯來說,他正在遭受。
我對魔君道:“與其讓我一個外人來說出真相,不如您自己告訴他。您覺得呢?”
“何來真相?孤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魔君面無表情地與我對視,“你一個區區千年花妖,妄想威脅孤?就不怕孤殺了你?”
“左右都是個死。”我狀似不在意地笑,袖中的手卻因為緊張握成了拳,“還不如還了我欠尊者的恩情再死,您說呢?”
魔君不置可否,只冷漠看我,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那你便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