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霜轉身欲走,卻忽被他叫住:“等一下。”
她轉頭瞬間,一劍透肩而過。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執劍的時陽宸,不相信他竟會對自己下手。可他卻掛著一副冷冷淡淡又極為絕情的笑:“讓你離開,回了末源山莊,告訴薄雲天,我豈非必死無疑?既然如此,我為何不先殺了你以絕後患呢?”
“你……”刺骨的痛,滲透進四肢百骸,她只說了一個字便再說不出其他話來。他可曾記得,那裡原本便留著曾為時陽宸擋下父親一劍的傷疤?
之後,她忽地開始狂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笑得血不停地從嘴角湧出。她笑他的惜命如金,笑他的殘忍絕情,更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識人不明,“時陽宸,你便殺了我罷。欠我的,來生我必要你以命來還!”
她說完這句話,便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暈死了過去。
昏迷的瞬間,隱約覺得有人將她接住,抱進了懷裡,隨後是一聲輕若無聞的嘆息。
就連昏睡中,她都能感覺到痛楚,那痛楚痛得她幾乎快要死掉,卻怎麼都得不到解脫,就這麼反反覆覆,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她耳邊說話。“表哥,別看了,走吧。”
她能察覺有人的手心落在她額上,試了試溫度,隨後不知對著誰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之後那溫度離開她,徹底消失不見,而門也在吱呀一聲之後徹底消了音。
“對不起”,呵,“對不起”就能抹殺你對我全部的傷害嗎?!她覺得憤怒而可笑,卻又有些莫名的惶恐不安,掙扎了許久猛然從昏沉中驚醒。入眼依舊是那間客棧,身*下便是時陽宸和繆瑤躺過的那張床。
想到他們曾在此肢體糾纏,她不覺一陣噁心,連思考都未曾,便直接想翻身*下床,可下一秒,她察覺到自己穴道被制,根本動彈不得。淚到此刻才終於流出眼角,時陽宸,你到底是有多殘忍?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反倒讓我忍受這般羞辱?!是覺得這樣的我對你再無威脅,殺不了你嗎?
時陽宸,你既然如此無情,那我便再無任何眷戀你的理由。若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她試著衝破穴道,努力了多次都徒勞無益。正在著急時,有人推門而入。
她心絃緊繃,若是有人妄圖在此刻對她圖謀不軌,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可下一瞬,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小姐。”
小亦?她詫異無比,而映入眼簾的的的確確是小亦的臉。她此刻開不了口,只能不停地眨眼睛。小亦跟了她那麼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多言直接為她解穴。薄霜很慶幸來的是小亦,她雖然功夫不高,卻對穴道之類尤其精通——能入末源山莊,又能成為薄家大小姐貼身侍女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能活動後便問出心內困惑,小亦撇了撇嘴:“莊主說你在這裡。”
“爹?他怎麼會知道?”
“小亦也不知道為何莊主會知道,我只是聽從莊主的吩咐來接小姐回家。”
雖然不知緣由,但她大約猜到應是打聽時陽宸和繆瑤之時被莊內的人發覺了罷。而如今,事已至此,她斷無再留在此地的理由,便輕聲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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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莊時,她愕然發現山莊門外竟陳屍遍地,而這屍體竟全部都是莊內弟子。
莊裡出事了!這是她腦中唯一的念想,未及多加思考,直接揮開了小亦的手跌跌撞撞地往莊裡跑。心裡不停地祈禱,爹,你千萬不要出事!
可她怎樣都想不到她會見到這樣的情景,會在此處再次見到那兩個人。
時陽宸和繆瑤正和薄雲天對峙,三人周身的氣息將四周全部隔絕開來,莊內其餘弟子零零散散地圍在周圍,試圖找到破綻衝進去。此刻見薄霜進來,一個個驚喜地叫了聲:“小姐!”
薄霜有種錯覺,在他們開口叫她的那一瞬間,時陽宸有片刻的失神,破綻百出,若不是繆瑤及時替他擋下,他怕是會直接血濺當場。而他臉上是一種可以稱之為震驚和害怕的神色。她覺得可笑,在他心裡,她竟然成了那般可怕的存在嗎?
繆瑤的功力如何薄霜並不清楚,但看她出手便可看出不如時陽宸,而以時陽宸的武功要對付薄雲天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因此薄霜認清眼前情形後便放下了心,並以手製止了一直想要尋求機會加入戰局的弟子們,他們的加入只會讓父親分心罷了。
她雖然對時陽宸和繆瑤為何會闖進末源山莊和父親打起來有幾分困惑,但卻並不願多想下去。無論原因為何,她都絕不會再幫他。
因為剛才一時情急一路狂奔進莊,導致氣息極其不穩,肩膀上的傷也在此劇烈運動下再次流出血來。她臉色有幾分蒼白,險些站立不穩,有弟子發覺她的不對勁上前扶住她,才讓她有片刻喘息之機,再次看向戰場。
出乎她意料的是,今日的時陽宸與一年前大不相同,功力超出一年前不知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