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群直挺挺地衝著自己走來的屍偶們,頗為詫異,他們的目的似乎是我們?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此次是我兩百年來第一次下山,之前從未與人或妖結過怨。近來勉強可以稱為仇敵的也就只有一個司浩淼和一個狐妖浣紗,他們如今一個在我身旁,一個不知去向。司浩淼如此驚愕且毫不知情的模樣應做不得假,此事大約和他沒關係;也不會是狐妖浣紗,這些屍偶要做成怎麼也得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前我還不認識她,她怎麼可能拿他們來對付我?
所以這些屍偶的目的不是我,而是——司浩淼。
想通之後,我神情頗為複雜地看著司浩淼,嘖嘖嘆道:“沒想到啊,跟我一樣討厭你的大有人在。你究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讓那人耗費如此大的功夫來對付你?”
司浩淼一頭霧水地看著我:“你說什麼?”
我本想同他解釋這些東西是什麼,又為了什麼而存在,但轉念又想,萬一我告訴了他,他卻問我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又怎麼能聞的到這種只有妖怪才能聞到的香味,我該如何作答?
正在糾結要不要說時,司浩淼突然使力將我扯開。
下一刻,我身體一輕,人已經到了屋頂上。我像是看天外來物一般看著身旁的司浩淼,毫不掩飾自己的詫異與懷疑:“你會武功?”
他嗤之以鼻:“不然呢?你真的以為我只是箭術上佳的繡花枕頭?”
我暗暗腹誹道,我還真就是這麼以為的。這次倒真不能怪本小妖洞察力不佳,而是因為陸子夷說他不會武功會拖後腿時他並未加以辯駁,而南宮思悠的記憶裡亦沒有半點他會武功的跡象啊。
他隱藏得倒是夠深。
下面一陣“哧啦哧啦”的撕扯聲讓我回神。屋頂下,兩方屍偶們狹路相逢,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目標已失,正在瘋狂地撕扯著一件衣料考究的衣服。那衣服上的紋路我怎麼看怎麼眼熟,扭頭看司浩淼,才發覺他不知何時把外衫給脫了,那屍偶們撕扯著的可不就是他那件曾當做寶貝似的錦紋袍。
他倒是不笨嘛,懂得用衣服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過,他倒也真捨得。聽司北那傢伙說,這件錦紋袍可是他爹託人從塞北帶回來的,水火不侵,價值不菲,如今卻被他如此糟蹋。
見我盯著他看,他得意洋洋地挑高了眉:“是不是對本少爺刮目相看?覺得本少爺聰明睿智,無與倫比?”
我眼角抽了抽,實話實說道:“我只是心疼那件衣服,你不想要留給我也好啊,幹嘛便宜了那些屍偶?”
“屍偶?”他卻似乎沒注意我前面說了些什麼,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最後兩個字上,“這是他們的名字?”旋即又皺眉看著我道,“你從何得知?”
得,繞了一圈還是逃不脫被他盤問的命運。我發揮自己強大的胡編亂造能力一本正經道:“我看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像木偶一般,就隨口給他們起了個名字罷了。我怎麼會認識這些稀奇古怪之物?”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沒說話,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在我們說話的間隙,那些屍偶們漸漸發覺不對,放棄了那件被蹂*躪得破破爛爛的衣袍,重新搜尋目標。片刻後,一個個將頭昂起對著屋頂,嘴裡發出些“咯咯吱吱”的聲響,有的甚至開始找方法順著柱子往房頂攀爬。
我正想催促司浩淼趕緊跑時,他突然衝我道:“把衣服脫了!”
我條件反射似的將雙手環在胸前,戒備地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他看著我,一臉嫌棄,“本少爺即使再飢不擇食,也不至於看上你,你醜成這幅模樣以為我會對你有興趣麼?”
我十分不爽地瞪著他:“那你幹嘛讓我脫衣服?”
“我不過是想確認一下,他們的目標到底是誰罷了……”他最後幾個字說的極為緩慢,語調似有若無,目光緩緩移向屋頂下方,嘴角卻微微上揚。那一剎那,我竟隱約在他眼中看到一種與之前迥異的光芒,帶著躍躍欲試和探究。
我忽然間覺得,我一點都不瞭解他。
衣服被扔下去後,那些屍偶們只是嗅了嗅便將它棄之不理,繼續鍥而不捨地往屋頂攀爬。這下,連司浩淼都確信了,他們的目標的確是自己。
他眉峰微微皺起,似乎在猜測到底是誰想要置自己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