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宮那幽深而冷寂的角落,立冬的寒意如同鋒利的刀刃,悄無聲息地切割著每一寸空氣,使得這古老宮殿的每一磚一瓦都似乎凝固了歲月的悽清。寒風穿堂而過,捲起枯葉與塵埃,在空中交織出一幅幅蕭瑟的畫面。
刑房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影映照出一片陰森可怖的景象。蕭清歡此刻卻又被冰冷的鐵鏈無情地懸掛於半空,衣衫襤褸,髮絲凌亂,眼中卻閃爍著不屈的光芒。她的面容雖蒼白,但那雙眸子裡,依舊燃燒著對未來的渴望和對復仇的堅持。
楚翊冷酷無情的正站在她面前,手中把玩著一縷從她頭上落下的斷髮,那髮絲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如同他們之間斷裂的情誼,再也無法復原。林皇后精心準備的“證據”散落一地,書信、玉佩、甚至是所謂的密謀圖紙,每一件物品都如同沉重的枷鎖,企圖將蕭清歡牢牢釘在通敵叛國的恥辱柱上。
“求孤。”楚翊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冬日裡最刺骨的寒風,他將那縷斷髮緩緩纏繞在劍柄之上,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求了,孤便讓你做回那隻金絲雀,雖籠中安逸,卻再無翱翔天際的自由。”他的眼神複雜,有憤怒、有失望,更有深藏不露的痛楚。
蕭清歡的目光越過楚翊,定格在窗外紛飛的大雪上,雪花輕盈而純淨,卻掩蓋不了這世間的汙濁與悲涼。她的思緒飄回了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母后那決絕而悲壯的身影至今仍歷歷在目。“蕭氏女寧斷頸,不折膝。”母后的遺言在耳邊迴響,如同最堅定的誓言,激勵著她即使身處絕境,也要保持那份高傲與尊嚴。
“叮!”一聲清脆的響動,是楚翊手中劍柄上的斷髮不堪重負,終於斷裂落地,那細微的聲音在寂靜的刑房內顯得格外刺耳,彷彿預示著某種微妙的變化正在悄然發生。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過往的甜蜜與今日的決絕交織成一張錯綜複雜的網,將他們緊緊束縛在這愛恨交織的漩渦之中。
而窗外,大雪依舊紛紛揚揚,彷彿要將這世間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埋葬在這片潔白之下,只留下無盡的寒意與未知的未來,等待著勇敢者去揭開,去挑戰,去書寫屬於自己的傳奇。
她突然拽緊鐵鏈撞向刑柱!楚翊飛身去攔,卻被她咬住咽喉。禁軍破門而入時,只見兩人滾在地上,她的斷髮纏著他的劍,他的血浸著她的鎖魂印。"殿下捨不得殺?"林玦陰笑,"那臣代勞……"
"滾!"楚翊的劍劈裂樑柱,"孤的狗,輪不到外人教訓!"
掖庭,大雪紛飛。
蕭清歡蜷在柴堆後,指尖摳出玉璽殘片時,冰碴混著血沫刺入指甲。謝危的血書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楚翊藥中有鴆,三日後必亡」。她盯著那行字,忽地冷笑出聲——林玦的毒終究是下早了,楚翊若真死了,她拿什麼去攪碎林家根基?
柴房外傳來鐵鏈拖曳聲,兩名太監拎著恭桶罵罵咧咧:“這賤人躲哪去了?殿下剛吐了血,等著刷痰盂呢!”
蕭清歡將殘片含入口中,佯裝昏迷栽進雪堆。太監踹了她兩腳,揪著頭髮拖往東宮。廊下藥氣刺鼻,楚翊的咳聲從殿內溢位,每一聲都撕心裂肺。
“殿下……”她伏在階前,袖中滑出半顆藥丸——那是用謝危留下的鮫人脂淬鍊的解毒丹,“奴婢願試藥。”
楚翊的劍尖挑起她下頜,唇色烏青:“歡歡這是要弒主,還是救主?”
“是交易。”她仰頭嚥下藥丸,喉間立刻灼如炭烤,“若這藥無毒……求殿下允我伺候湯藥。”
血從她唇角溢位時,楚翊驟然捏碎瓷碗。太醫驗完藥渣驚呼:“確是鴆毒!這解藥以毒攻毒,稍有不慎便會心脈盡斷!”
蕭清歡在劇痛中輕笑:“殿下敢賭嗎?”
楚翊掐著她後頸灌下藥汁,眼底血色翻湧:“蕭清歡,你連自己的命都敢當籌碼……”
東宮暖閣,雪後初停。
三日後,楚翊的毒竟奇蹟般消退。蕭清歡跪在榻邊替他包紮手腕,鎖魂印的裂痕因連日夜的試藥愈發猙獰。
“你要什麼賞?”他突然扣住她腕骨,“除了自由。”
“要殿下娶鎮北將軍嫡女沈如霜。”她指尖劃過他掌心兵符紋路,“林家手握十萬邊軍,唯有聯姻沈家,才能斷林玦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