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十三年冬,漠北王庭。
羊皮信卷在火盆中蜷曲成灰,蕭清歡倚在金籠邊,指尖纏繞著楚翊昨夜留下的玉帶。籠外風雪呼嘯,籠內炭火灼人,她望著銅鏡中“良娣”的華貴妝扮,忽地嗤笑一聲,將玉帶擲入火中。
“姑娘,漠北使臣到了。”宮女跪在簾外,捧著一匣東珠。
蕭清歡赤足踩過絨毯,金鈴在腳踝叮噹作響。掀簾的剎那,寒風捲著雪粒子撲進來,漠北使臣拓跋野的目光如狼,死死釘在她鎖骨下兩座開始隆起的小山上,之間的朱雀紋卻有些刺眼。
“公主若肯嫁,漠北鐵騎明日便踏平楚翊的宮門。”他單手按胸行禮,掌心卻亮出半枚虎符——與秦煥那枚殘片嚴絲合縫。
蕭清歡撿起一顆東珠把玩:“十座城換我?你們王上倒是大方。”
“王上說……”拓跋野逼近半步,身上羶氣混著鐵鏽味,“您值得整個中原。”
珠光映出她眼底譏誚。前世漠北王庭被楚翊屠滅時,這位使臣的頭顱正掛在王旗上風乾。如今倒敢來談買賣?
“回去告訴你們王上。”她將東珠塞入拓跋野衣領,“我要的不是城,是楚翊的玄甲衛佈防圖。”
子夜,東宮密室燭光通明。
楚翊的劍尖挑開蕭清歡的衣襟,露出肩頭新烙的狼圖騰——漠北王族的印記。
“歡歡這是要改嫁?”他咬住烙印,血腥氣在唇齒間瀰漫,“孤的虎符都喂不飽你?”
蕭清歡仰頭輕笑,金鍊纏上他手腕:“殿下不是早料到了?畢竟那封求娶信……是您親手遞到漠北的吧?”
劍鋒倏地割破她頸側,楚翊眸中戾氣翻湧:“你以為孤捨不得殺你?”
“殿下當然捨得。”她握住劍刃,引著它滑向兩座山峰之間的心口,“但殺了我,誰替您燒漠北的糧草?誰替您挑撥十二部內亂?誰替您……”
話音未落,楚翊已掐著她脖頸按在輿圖上。羊皮卷皺成山河溝壑,他指尖戳向王庭位置:“三日後,孤會在此地‘戰死’。你猜漠北王見到孤的頭顱時,是先哭還是先笑?”
蕭清歡呼吸一窒,胸口上的兩座小山緊縮。
前世楚翊便是假死誘敵,坑殺十萬漠北精銳。如今這局竟要提前?
“怕了?”楚翊舔去她頸間血珠,“放心,孤會留你一命收屍。”
三日後,陰山峽谷陰風陣陣。
蕭清歡裹著狐裘立在崖邊,看楚翊的白袍被血染成胭脂色。他佯裝重傷跌下馬背,玄甲衛如潮水般潰逃,漠北鐵騎的歡呼聲震得積雪簌簌而落。
“王上有令!活捉楚翊者封萬戶侯!”
馬蹄聲如雷逼近時,蕭清歡解開狐裘。胭脂色襦裙在風雪中綻開,她舉起楚翊的佩劍高呼:“楚翊已死!東宮虎符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