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很慢很慢的那種,慢的幾乎讓人替他著急,就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獸,在獨自舔舐傷口,風雨拍打在他的身上,溼了一片,他像是渾然未覺,依然漫步著。
窗外的大風在無情地呼嘯,大雨像是瓢潑一樣往下澆,灰色的烏雲從四面八方迷漫而上,本就暗沉的天空變得更加昏天黑地,混混沌沌,分不清白晝還是黑夜,藍色透明的窗玻璃上被大雨覆蓋,像是灰色的幕布,在天地間肆意的灑落下來,透過雨幕,根本就看不清窗外的車影和人影,已經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輪廓。
一道刺眼的閃電迎面而來,緊接著上空又迎來一陣巨大的響雷聲,外面一片黑濛濛的,只有在閃電時劃出一線亮光,掃去昏暗帶來的沉悶,雨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將整個城市籠罩,在空氣中下得沒有一點縫隙,突然,又一個霹靂照亮了天幕,閃電過後便是轟隆隆的雷聲,然後一聲接著一聲,密集的肆虐了起來。
她怕雷,卻挪不開腳步,剛剛還能看清的男人的輪廓,此時看過去已是朦朧的難以辨認,咬唇關上窗,伸手將窗簾拉上,阻隔了外界一切的景象傳進來,剛剛的雨漏進來不少,她光著腳踩在上面,竟然不覺得涼。
屋子裡雖然開著燈,但是室內並沒有因為開燈而亮堂多少,她走到沙發前坐下,外面還有滾滾的雷聲和閃電的光亮透過厚重的窗簾傳進來,她雙手環抱彎曲的雙腿,頭埋在裡面,這樣蜷縮起來,多少能夠抵抗颱風襲來時她內心的恐懼。
過了一會,她不確定是幾秒鐘,還是幾分鐘,總之她坐不住,她擔心那個男人就那麼站在外面,承受著狂風暴雨的洗禮,站起身走到窗邊,想要撥開窗簾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會後,她又重新垂了下來,放棄了再看出去的衝動,她拍著胸口,勸自己不要擔心,他有車子,開啟坐進去,根本就傷不到他一分一毫,這麼大的風雨,他應該不會站在外面的。
他是商人,應該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容不得開半點玩笑,更何況,還是因為和一個女人分手,更不值當攙。
回身走回臥室,她坐在大床上,明明坐的很穩,一雙腳卻不受控制的想往視窗走,內心的奔騰呼嘯傾瀉而出,已經不受她的控制和支配,她知道,也承認,在沒確定他到底進沒進車裡之前,一定會坐立難安的。
只是確定一下,又不是要與他再發生什麼,不至於這麼糾結。
她走到窗邊,開啟窗戶,大風將雨水斜吹進來,透過急速下降的雨幕中,她看到那個男人倚靠在車邊,就那麼任由風雨吹打在身上,並完全無動於衷,他是瘋了嗎?
孟暖來不及穿上外套,拿起鞋櫃上掛著的黑傘就奪門而出,覺得他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如果不是瘋子,誰會站在又是雷又是閃電暴雨呼嘯而來的颱風天裡,只為了向她證明什麼嗎?大家都不是一小孩子了,好聚好散這個道理,他不懂嗎?
走到小區單元一樓的門口,她試著喊他,“蘇留白,你不要命了?”
他依然靜靜的站著,無奈,孟暖只好撐開傘走出去,風把雨從側面斜著吹來,她將傘歪向一邊,幾乎是一瞬間,風就把傘架吹的變形,她一步一趔趄的走到他身邊,將傘歪著舉高,舉過他的頭頂,他高她矮,漏進來的雨都灑向了她的身上,透心涼,涼的她皺起了眉頭。
男人掃過她腳上穿著的拖鞋,站在水裡,白嫩的腳面被淹沒了一半。
她拽向他的手臂,上面已是冰涼一片,“蘇留白,颱風已經登陸了,先進去車裡躲一下,你這麼站著算怎麼回事?能不能別像個小孩子似的,這樣很容易生病的!”
“孟暖,你這是在關心誰呢?前一刻不是已經說好分手了嗎?”
他全身已經溼透,英俊的臉上是溼漉的頭髮上滴下來的雨水,他正雙手抱胸,雖然半倚車身,只比她高出半個頭,卻依然給她很大的壓迫感。
“不要鬧了,快點進去。”
孟暖的一隻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隻手撐著雨傘,一股狂風捲過,她一隻手抵擋不住風力,傘被整個掀翻,豆大的雨點直接垂落在身上,冰冷的令她發顫。
頭頂一道閃電劃過,然後是滾滾的雷聲,孟暖害怕這樣的颱風天,就算躲在屋子裡都會被嚇的瑟瑟發抖,更何況是在外面直接面對。
她渾身溼透,白色的半截袖已經被雨淋溼,緊緊貼著身子,露出了她裡面的膚色和文-胸的顏色。
她嚇的臉色發白,顧不上雨水澆下來的痛苦,又試圖拉扯他,“你到底想怎麼樣?不進車裡,難道要上樓嗎?”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深邃睿智的眸子對上她的烏黑雙眸,裡面倒映著雨裡的一切,包括狼狽的自己和她剛剛說要他上樓時,閃過的光亮。
“蘇留白,我發現你有時候幼稚的令人覺得可笑。”她生氣,如果她真的狠下心來不管他,他是否真的要這樣一直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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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吃定了她,認為她一定會不忍心。
她轉身往樓道里走,他唇角勾起一絲笑,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去,樓道有些狹小,只夠一個人通行,她走的慢,他就跟在她的身後,她快他快,她慢他慢,樓道里很靜,只能聽到他高階皮鞋踩在水泥臺階上發出的聲響。
她感覺腳上有些冰涼,低頭才發現,剛剛她居然穿著拖鞋就跑了下來,透過這個……其實就已經洩露了很多秘密了吧,比如她看見雨裡的他,很心急,急的甚至沒來得換拖鞋,他那樣精明的人,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