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腳屋已經涼透,血月卻依然高掛空中。
許若涵自從召喚出血月以後,整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原本斐裘以為她維持著這個動作是為了維持血月,現在看來可能不是這樣。
“許若涵!許若涵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沒死就應一聲!”
斐裘放開嗓子朝許若涵的背影大喊,可是她完全沒有回應斐裘,反而是血月好像感受到了新的獵物,投射在通道上的圓形光斑,精準定位到了斐裘的位置,血月偏斜,光幕分出一塊光斑,徑直移向斐裘所在的位置。
汗毛倒豎,斐裘下意識感覺事情不對,他的目光從許若涵身上移開,就看到血月像個巨大的舞臺探照燈,黑紅光束隨著探照燈的偏轉,已經從鏡面通道挪開,飛快移動,目標明確。
雙腳上月靈髓液化成彈簧,長繩也已經準備就緒,早前已經探到許若涵身邊的月靈髓液長蛇,像是一根手指,禮貌性地戳戳了許若涵。
不戳還沒事,這一戳,好像不小心戳中了啟動按鈕。
原本僵硬在原地的許若涵裸露的手臂和脖頸上,和血月如出一轍的血色紋路瘋狂蔓延,粘膩的血色能量從面板裡分泌,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身上的玄靈飛仙衣在血色能量的腐蝕下,寸寸潰爛,黃黃綠綠,滴落在地。
滿頭黑髮頃刻化作血紅,萬玄桃木劍劇烈抖動,甚至發出嗡嗡嘶鳴,是恐懼,它顫抖著身體想要逃離許若涵的掌握,也是仇恨,磅礴的辟邪能量順著許若涵的手臂流進她的身體,不斷消融著血色紋路,又被新的紋路消弭。
與天空中的血月相互對應的紅環緩緩在許若涵腳底生成,血月的畸變能量在此時又好像一汪趵突泉,洶湧的能量毫無徵兆地噴射而出,由下而上盪滌著許若涵的軀體。
觸碰許若涵的月靈髓液瞬間被消融,她後背優雅小巧的肩胛骨,像蝶翼舒展,兩個尖銳的鼓包猛然凸起,面板被扯開,幾近透明,透過光,斐裘看到這兩個鼓包裡蜷縮起來的結構,不出意外應該是翅膀,甚至還是蝠翼。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本來以為這次救援只要劃劃水,打打醬油就好,結果許大小姐不僅堵住通道不說,現在甚至還敵我不分,向我伸出了罪惡的魔爪。這還不是最誇張的,許大小姐這是瘋起來連自己都殺啊。”
斐裘像穿著彈簧鞋的蜘蛛俠,憑著拉力和彈力的雙重作用,不斷爆發加速度,繞著空地不斷挪移,身後跟著血紅色的圓形光斑。
“許大小姐看起來已經不象是有理智的樣子,血色光幕又隔斷了月靈髓液。得趕緊想辦法阻斷血月,可是打斷血月最快的辦法就是打暈許若涵。”
打暈許若涵?
現在的許若涵嚴格意義上已經不能算是人了,背後的蝠翼每一隻都有兩個門板大小,她手上的桃木劍已經破碎,血紋爬上她本就英氣十足的臉,妖異而綺迤。
斐裘打了個哆嗦,理論上可行,實際上完全是條死路。
“許若涵渾身可都滲著能讓雞腳屋畸變的可怕能量,她瘋起來連自己都殺,我要是敢湊上去,先別說會不會畸變,光是她那大翅膀子,一個阿巴就能把我扇飛十幾米。”
額角凸起兩個鼓包,許若涵的變化還在繼續。
血月卻像是已經厭煩了和斐裘的追逐遊戲,籠罩住不斷擴大的鏡面隧道的光幕,碎裂開來,連同許若涵身下的圓環,碎成星點一樣的無數光斑,從四面八方攏向斐裘,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甚至,畸變進行到一半的許若涵雙翅沉重地拍打空氣,破空聲剛響,整個人的身影就已經到了斐裘身前,她的雙手已經不是人手模樣而是包裹著雞腳一樣的韌皮。
雙手握拳,血紅能量翻湧,許若涵雙拳砸向斐裘胸口。
斐裘覺得自己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死得最冤的救援人員了,好好的救援行動,白銀級對手輕輕鬆鬆就被隊友解決,可是沒想到沒被怪物殺死,反而要被隊友殺死。
這世上最冤也不過如此,比這更冤的可能也只有喝水嗆死和被高空拋物直接砸死兩個選項。
許若涵雙眼狂暴,不嗜血,也不猩紅,雙眼混沌,像是一團翻滾的烏雲,此起彼伏,交纏傾覆。
一個聲音從他心底響起,很熟悉,這輕佻的語調,這誘惑的吐息。
“主人~~~可不能就這樣死了哦~~~~浣浣還等著主人的教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