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站起身來,朝著韓琦道:“朕希望的是,半年之內,減官六成,減兵五成!”
“官家,這……這……老臣實在做不到啊!”韓琦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敢做吧!”
趙頊重新坐回龍椅上。
“朕舉兩個例子,其一,條例中的官員升遷制度,以增加遷升考核年限來減員太慢了,直接裁減官職,有些官員身兼數職,整日卻無所事事,要其何用,一些沒有太大用處的衙門,直接關了!其二,就是門蔭制度,一人當官,全家皆有官職,甚至有些襁褓裡的孩子都能領俸祿,對這種型別,直接快刀斬亂麻,全部裁掉……”
“至於士兵,老弱病殘,直接裁減,另外,絕不能再出現一個領空響的!”
“按照你的這種速度,那裁到猴年馬月去了,朕不能等,朝廷更不能等!”
……
韓琦越聽越心驚。
“官家,這……這……如此冒進,恐會生亂啊!”
“能生何亂?你站起身來回話。”趙頊看著韓琦的眼睛,目光堅定。
韓琦緩緩站起身來。
“大量裁官,會導致整體士大夫不滿,甚至書生士子們會發生暴動,書生之舌,勝於刀兵啊!而很多士兵都是無業流民,把他們逼急了,很有可能會造反!”
“書生暴動,朕去解釋;流民造反,派兵鎮壓!”
十六字,字字帶著帝王之威。
此話一出,韓琦的後背已經滿是冷汗,這位新官家實在太猛了。
旋即,趙頊緩和了一些語氣,又說道:“如今的大宋看似一片祥和,其實已是死水一潭,正在發臭發爛,往日裡那些改革之策都只是隔靴搔癢。重疾須用猛藥,刮骨才能療傷,即使有副作用,朕認為也值得!”
“朕也不勉強你,你若不願意,朕便找別人。”
韓琦苦著臉,一臉便秘的模樣。
此等變法大事,自然是丞相挑頭,他若不幹,那就等於趙頊要換相了。
他很清楚,這種粗暴簡單的方式沒準會有奇效。
若他來主理此事,幹好了,他就是盛世名臣,幹砸了,那就是奸臣誤國,還要替趙頊背鍋。
韓琦想了想,挺起腰桿說道:“臣願意為之。不過,需要陛下再找來幾個幫手,除了曾公亮、歐陽修、韓絳、文彥博必須參加外,臣還需要鄭國公!”
“其他人,官家下旨,他們都莫敢不從,但鄭國公恐怕要陛下親自說服了。”
鄭國公,即老相公富弼。
富弼乃仁宗時名相,如今老邁且患有足疾,幾乎是半退休狀態了。
其年輕時,文武皆通,名聲甚好,但年邁之後,就變成了老油條、不粘鍋,英宗多次賜予他實職,他都全部辭退,只想著清閒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