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陳豐沉吟片刻,再次開口道:
“你東廠此前遞來的密信之中說過,要告知我當年邕州之敗的真相?”
郭元忠點了點頭,神情肅然,自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信函,雙手奉到陳豐的面前,鄭重道:
“自然不會有假!只是陳太尉在接過此信之前,心中還是要有所準備的。”
聽到郭元忠的話,陳豐伸向信函的手微微一滯,懸在半空之中許久。
馬車之中,沉默了許久,方才聽到陳豐幽幽道:
“或許,是為了減輕對戰死袍澤、下屬的愧疚之心。也或許是,為了證明,當初戰敗並非是因為我統兵不利……總之,無論這件事事關何人,我都不能就這麼算了!”
說罷,陳豐一把接過了郭元忠手中信函。
而此時對面的郭元忠,在聽到陳豐此時之言的時候,神情卻是微微一愣。
聽他之言,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這份信封很厚,其中放著兩份卷宗。
一份卷宗,是當初雲、黎兩國的邕州之戰,當時的太師汪曉,是如何“無意之中”獲知黎朝大軍物資囤積之處;如何透過黎朝國內的探子,獲知黎軍前線佈防圖的;又是如何“湊巧”,發現了黎軍誘敵深入之策,從而將計就計,一舉擊潰黎朝積攢的八成精銳士卒。
若是隻看這份卷宗,其中種種巧合,種種佈局,只能讓人感慨汪曉當初是如何的準備充分,又是如何的天命在他。
可信函之中的另一份卷宗,卻是讓陳豐整個人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黑,又轉而流露出灰敗死寂之色。
這份卷宗,其中有黎朝老祖黎醒供述,自己與黎朝氣運息息相連的隱秘;還有云國時候調查的,當初汪曉的暗探,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黎軍佈防這等隱秘。
還有秀山郡那一戰,雲國這邊,也是透過一夥行商提前知曉黎軍來襲。東廠暗探嚴查下去,卻只查到這夥行商,最後消失在黎朝的升龍府……
兩份卷宗,其實都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但字裡行間,無不揭露了黎朝的數次大敗,都與黎朝高層有關。
郭元忠注意到陳豐的神色,眉頭一皺,心中忽然有些擔憂道:
“太尉……”
陳豐顫顫著放下了手中信函,用著嘶啞的聲音,喃喃道:
“果然是……當初知曉宗廟之事後,我便心存疑惑。果然是、是王上……”
郭元忠此時,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起來。
如今的陳豐,歷經多次挫折,承擔黎朝兩次戰敗之責;黎朝君王黎衛寧屈膝,接受雲國冊封聖旨的黑鍋,也被他背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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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從軍積攢的威望,就此散盡。朝野民間,盡是謾罵之言。
此時若是再讓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和自己誓死效忠的君王脫不開關係,那心中信念崩潰的打擊,只怕他這已經快要熬幹了的身體,就要支撐不住了!
陳豐不能死啊!至少,他郭元忠還在這裡的時候,陳豐不能死!
想到這裡,郭元忠下意識地坐起身子,緊張擔憂地看向陳豐。
“太尉,您沒事吧……”
而出乎郭元忠意料的是,此時的陳豐,雖然臉上不太好看,但神色還不算太難看,也不是一副遭受到巨大打擊的模樣。
只見陳豐,勉強笑了一聲,開口道:
“原來如此……死前能夠知道其中真相,雖心中多有不甘,但總不至於當個糊塗鬼!”
郭元忠見他這般,倒是微微放心了下來。
他猶豫片刻,想起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猛地一咬牙,繼續道:
“不瞞太尉,我東廠之所以告知您真相,便有心助你復仇!”
“安王黎衛寧,外表謙卑恭順,內中包藏禍心,當今陛下心中多有不滿。太尉秉性忠貞,頗為陛下看重。出京之前,曾經示意我等,若是太尉有心,陛下可下旨冊封太尉為王,助您推翻安王,重振朝綱!”
聽到此言,陳豐忽然笑了兩聲,點頭道:
“原是如此!”
郭元忠聞言,眼睛一亮,不由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