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
進了城,與李道松分別後,熊彬望向不遠處的客棧,那裡就是鎮南關日月會的據點,但他卻並沒有往那裡走去,而是換了一個方向,走進了集市之中。
無論何時,集市總是最熱鬧的地方,現在午時剛過,雖不如早晨,但人聲依然鼎沸。但當熊彬踏入這裡時,氣氛立馬就變了,四周的行人百姓似乎都在避開他,他們的眼神甚至不敢直視熊彬的臉龐,只是低著頭,一副順從的目光。
“這……這是怎麼了?”熊彬心中湧起疑問。
就在這時,突然腿上傳來一陣觸感,似乎有什麼東西撞到了他。低頭一看,一個小孩坐在他的面前,估計是奔跑時沒看前方,不小心撞到了他吧。
“小朋友,你沒事吧?”
熊彬彎下腰,笑眯眯地把那小孩拉了起來。
“嗯,沒事,謝謝你,叔叔!”雖然被人叫“叔叔”有些讓熊彬不痛快,但他也不是這種小氣的人。
這時,伴隨著一聲驚呼,一個女人跑了過來,一把摟過那個小孩,看來她就是媽媽了。
“對……對不起啊,大人。我家小孩不懂事,請……請您千萬不要怪罪他啊。”
小孩惹禍,家長道歉的戲碼熊彬也見過不少,但對方的神情,與其說是道歉,更像是恐懼。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點點頭,對方見狀,如同生怕他反悔一般,拉著小孩急急忙忙地逃走了。
“不痛快,真是不痛快啊。”
熊彬小聲嘀咕了一句,繼續向前走,走了大約十步,一股香氣鑽進了他的鼻子裡。
“熬煮小麥的香氣,還有這濃郁的湯底氣味!”
順著香味,熊彬來到了一家麵攤上。
“老闆,來碗麵!”熊彬叫了一聲,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額……啊,好。”
麵攤老闆的語氣並不是迎接客人的喜悅,而是畏懼。並且熊彬注意到,坐在四周吃麵的顧客都時不時地瞥向他,眼中帶著畏懼,就如同一頭綿羊,時刻提防著對面的餓狼。
“大……大人,您的面。”
不多會兒,老闆把面端了上來。熊彬注意到,老闆端面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而且,剛剛他用“大人”而非“顧客”來稱呼熊彬。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他從未來過這裡,但這裡的人卻害怕他,這足以說明,這裡的人害怕的,並非是他,而他身上的衣服。熊彬穿的並不是什麼華貴衣物,而是一襲黑衣,頭戴斗笠。行走江湖的俠客都是這幅打扮,當然,日月會的刺客也大多都是這幅打扮。
“不痛快,這一切都讓我不痛快啊!”
熊彬心中煩躁了起來,香氣四溢的麵條也失去了味道。
三兩口吃完面,熊彬把錢拍在桌上,匆匆離開了集市。天色漸黑,他覺得自己也不用再去其他什麼地方了,徑直來到了客棧。
進門後,熊彬找來這裡的掌櫃,出示了劉廣巖的介紹信後,熊彬順利的從客棧的廚房處進到了後院。
這客棧的後院相當之大,院子兩側整齊地擺放著兩排房屋,這些房屋都是供日月會的人休息所用。
從房屋中間的過道走過,熊彬的目光瞥向兩側,那些日月會的成員自由散漫地斜躺在椅子上,嘴裡喝著三五瓶,還有不少人拿著骰子與銅板聚在一塊,快樂地搖動著木筒裡的骰子。
在這兩排房屋中間的通道盡頭,有一間比前面那些板房豪華大氣不少宅子,看起來這裡就是鎮南關日月會的分舵主,張颯的所住地了。
“京城的同胞怎麼有空來探望一下我們了?”
張颯坐在正廳中的老爺椅中,翹著二郎腿,一副大爺的模樣。
“沒什麼,例行公事罷了。”熊彬遞上劉廣巖的信。
“這樣子啊。”張颯接過信,略微掃了一眼,微微點頭,擺手叫來一人,命令道:“帶他下去休息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