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
“砰砰砰……”
戌時已至,知府院子的後門卻響了起來,知府聽到敲門聲,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湧起一絲不安,夜晚會來找他的人屈指可數,而會走後門來的,恐怕只有……。
“砰砰砰……”
敲門聲仍在繼續,知府小心翼翼地開啟了一條縫。
他從門縫中見敲門那人身著一襲黑衣,頭戴笠,臉孔隱藏在黑夜與斗笠下,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心裡嘀咕道:“是日月會!?他們來找我幹嘛?”
“知府大人。”門外那人手中握著一個信封,開口說:“蘇將軍差我來送封信給您。”
聽到這,知府鬆了一口氣,這人的聲音他記得,就是下午來找蘇將軍的那位大人。於是他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開啟門,接過信問:“您就是下午那位大人吧,勞煩您親自跑一趟了,大人要進來坐一下嗎?”
“不了。”敲門那人,也就是李道松,擺手道:“也別叫我大人了,我只是皇上身邊一個跑腿的侍衛罷了。”
“啊,好。那您慢走。”
李道松抱拳告辭,知府目送他走出小巷,然後關緊門,長吁一口氣,拆開信封,仔細閱讀上面的內容。
“三日後,我將再次帶人清查客棧的日月會,請務必配合。”
信上只有這短短的一句話,知府心中暗道不妙,他心裡清楚,蘇長陽已經開始懷疑他了,這可能是一個圈套,如果他把這封信送出去,他就有可能會被發現;但如果不是呢?如果因為他沒有通風報信,而蘇長陽真的率兵掃蕩了日月會,那樣的話,日月會那幫傢伙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全家上下老小的。而且,他日常的資金來源有很大一部分也來源於他們。
再三思考下,他決定還是知會日月會一聲。他悄悄叫來一個僕人,塞了點錢,差他把信放到指定的地方去。
將信交給了知府後,李道松走出小巷,但卻沒有離開,而是爬上了附近一座民房的屋頂,伏在屋脊後,緊盯著知府家中的動向,知府在後院做的那些小動作,自然也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名僕人開啟後門,探出頭,鬼鬼祟祟地望了望小巷兩旁,確定沒有人後,這才踏出後門,急匆匆地往前西邊走去。
李道松從屋上跳下,跟蹤在那名僕人的身後。
雖然那名僕人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不時還突然回頭,再三確認是否有人在跟蹤他,但這些對李道松而言都算不上是難題,一路下來,那僕人連李道松的影子都抓不到,更不會意識到自己被跟蹤了。
跟著僕人繞過幾個街口,李道松腦海裡回想著在蘇長陽那看到的地圖,看起來現在他們已經接近西城的集市了。
那名僕人走進集市,徑直來到了正中央的臺子前。李道松清楚,這是行刑臺,每逢秋後處斬,官府都會將犯了死罪的囚犯推到這裡處斬。到了那一日,集市中人山人海,男女老少無不爭相前來觀看這場“大戲”,如果囚犯能再吼兩句什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之類的話語,那就更能調動他們亢奮的心情了。
僕人在臺子邊上摸索了一陣,扣出一塊磚塊,把信藏在了裡面,再次確定四周無人,然後這才急匆匆地跑掉了。
確定那僕人已經跑得沒影了,李道松走了出來,輕哼一聲,把那僕人藏好的信拿了出來,撕開尾部倒出信件,確認這信的確是他剛才交給知府的那份後,這才放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