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敦大軍殺到石頭城下,王含對王敦獻計道,
“周禮軍法嚴厲,刻薄寡恩,兵士都不願意為周禮拼命,大軍前來,周禮兵士必定聞風而逃,我們若是攻下了石頭城,金城的劉隗,定然不戰而潰!”
王敦同意,於是大軍直撲石頭城,王敦騎著一匹白馬,走在中軍,遙看石頭城下的山路,的確是陡峭無比,此路只有一丈寬,只能並行二馬,山下均是萬丈深淵,稍不留神,便能墜身於此,王敦心中不禁感嘆道,
“石頭城如此艱險,恐難以急攻!”
此時糧官來報,俱言軍中只剩下了三日之糧,王敦聽聞,心中更是憂慮不已,王敦大軍一路小心翼翼走上山,遙見石頭城的城門大開,一隊人馬已經靜候於此,一員黃面大將見王敦領兵前來,慌忙下馬,一路疾奔而來,“噗通”一聲跪在王敦面前,大呼道,
“大將軍起兵,上承天意,下順黎民,城內百姓無不歡呼雀躍大將軍的到來,我周禮願意順應黎民百姓之心,歸降大將軍!”
王敦見周禮主動投降,心中喜不自禁,但是面上卻是故作無事,看著周禮,道,
“汝等因何反叛朝廷,汝等可知叛徒的下場!”
周禮跪拜道,
“大將軍誤會了,我周禮非是叛朝廷,而是歸大將軍,如今皇上是明君,但是在皇上之下,諸如劉隗,刁協,戴淵等人,均是佞臣賊子,獨斷朝綱,肆意妄為,以至我大晉朝廷有倒懸之危,累卵之急,大將軍順應天意,起兵為皇上征討逆賊,此乃大義之舉,我周禮怎敢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為亂臣賊子駐守城門!”
王敦大喜,心中暗道,
“這個周禮,倒是挺會說話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倒是個人才!”
王敦撇著周禮,道,
“汝等之言,正是本將軍起兵之意,本將軍只為清剿劉隗,刁協,戴淵這些逆賊而來,非是犯上作亂,汝有此覺悟,難能可貴!待本將軍入城之後,將逆賊誅殺,你周禮保駕有功,便是本朝的第一攻城!”
周禮慌忙跪拜道,
“謝大將軍提拔!請大將軍速速入城!”
王敦方要入城,不料且瞥見王含在一旁對自己使顏色,王敦心中暗道,
“這個周禮,平日裡與我並無瓜葛,今日怎能如此輕易把石頭城獻給我,恐其有詐!”
王敦遂駐馬不前,周禮見王敦不走,心中已知其意,慌忙起身,低著頭,走到王敦的馬前,恭敬地雙手捧起馬韁,道,
“末將願意為大將軍執馬墜蹬,請大將軍莫要遲疑!速速入城!”
王敦心中猶豫片刻,見周禮如此恭敬,最終還是揚起馬鞭,周禮在前為王敦前馬,王敦昂首進入了石頭城,未能費一兵一卒,輕易地就把東晉的都城攻破!
王敦起兵的檄文是“清君側”,意思就是誅殺皇上週圍的佞臣,但是在王敦進入石頭城之後,他的本性便露了出來,不去朝拜皇帝也就罷了,也就罷了,還在石頭城內,掀起腥風血雨,大肆殺伐異黨,不僅僅是刁協,但凡不是王敦的心腹,俱被王敦誅殺,夷滅三族,石頭城內頓時成為了人間地獄,血流成河,皇帝亦是不能阻止。
王敦將自己處理政務的地方,設在了王導的家裡,每日都有兵士送來捕獲“異黨”的名冊,王敦大筆一揮,便是一俱人頭落地,殺來殺去,最後名冊的人,剩下了周顗。
周顗是看著王敦長大的,跟王導的私交也非常好,而且周顗這個人非常有名望,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王敦不想殺周顗,遂與王導商議,王敦言道,
“伯仁在海內名望極高,這個人不能殺,應當位列三公!”
王敦扭頭,看著王導,王導卻是想起來王敦起兵之時,王導求助與周顗,但是卻被周顗大罵為“逆賊”的這件事,王導遂不說話,王敦又說道,
“即便不能位列三公,做個尚書總可以吧!”
王導把眼睛撇在一邊,還是不說話,王敦最後說道,
“就算不能做個尚書,也得做個僕射吧!”
王導還是不說話,王敦最後無奈道,
“如果不能用周顗,只能殺了他了!”
王導依舊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王敦長嘆一聲,正準備勾殺周顗,不想此時王彬突然衝了進來!
王彬字世儒,乃是王導和王敦的同族胞弟,跟王廙是一個父親生的,王彬性情剛烈中正,不喜權貴,只好文學,故而跟周顗的關係非常親近,但是王彬有腳疾,左路一瘸一拐的,他得知周顗被捕,遂不顧一切衝入王導府中,為周顗說情,王彬站在堂下,用手指著王敦,怒喝道,
“周顗做錯了什麼事情,竟然遭到了汝等的圍捕,汝等不是要捉拿亂黨嗎,周顗又不是亂黨,為何要牽連周顗!”
王彬對王敦的言語,頗為不敬,王敦大怒,喝道,
“這裡是商議朝廷大事的地方,不是你這樣文人應該來的地方!速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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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王彬不卑不亢,指著王敦的鼻子,罵道,
“王敦!汝等雖為“清君側”可你看看都殺了些什麼人!這些人都是亂黨嗎!誰人不知周顗是朝廷的忠臣!你王敦就是個亂臣賊子,犯上作亂,殺害忠良,殃及門戶,我琅琊王氏一族,乃是忠良之族,想當年你不依附王衍之名,執意從軍,並且在西南輔助羅尚,軍功顯赫,朝廷人人都非常敬重你王敦,但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權慾薰心,犯上作亂,將來你死了,你王敦有何面目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