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劍閣關下,二哥和老三見老四老五不僅取了水,竟還拖了只野豬回來,不禁大喜,李攀從小車上取出鐵鍋,撿拾了些柴枝,掏出火折,把簡單清理了一下的野豬開膛破肚,扔進了鍋裡烹煮,李攀有心,沿路又扒了些菌菇和香樟的樹皮,一併扔進了鍋裡,頓時整個劍閣關外香味四溢!
老三端了碗肉湯給方才的那位漢子,漢子雖然是餓的性命不保,但還是堅持讓妻子和兒子各喝了一碗之後,自己才喝下了一碗肉湯,吃下了東西,臉色漸漸好轉,眾流民也紛紛圍了過來,二哥吩咐其他流民也可一併取食。
一頭野豬,三隻小豬,外加四五條蛇,也只夠幾百流民填補一層肚皮而已,但是能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吃到東西,而且還是吃到了肉,已經足以讓這些流民對這四兄弟感恩戴德,眾人見到如此情景,不少人崩潰大哭,跪在四兄弟面前,口頌“天威將軍”!四兄弟皆不敢受。
卻說在那劍閣城牆之上,一名身著朝廷官府的老者站在上面,看著幾百流民對著四個人跪拜,口頌“天威將軍”,便問道旁邊的守關小卒,用手指著那四兄弟,道,
“那些個人是什麼人?”
小卒道,
“回御史大人,小人不知,小人盯著這幾個人也是許久了,看衣著看舉止,不像是流民,但是卻混雜在流民之中已經有三天了。”
原來此人叫李宓,字元民,原是朝廷的侍郎,因關中大亂,特備朝廷以御史身份走訪漢中和益州的流民情況,這李宓來到益州之後,只見這裡歌舞昇平,百姓安居,哪有一個流民?一問才知道,從關中流亡的流民全被擋在了關外,不讓入內,死在關下的流民不計其數,李宓這才來到了這劍閣關下。
李宓用手指著那四位兄弟,道,
“你過去傳告一聲,讓他們來廳帳見我。”
“諾!”
那小卒得了命令,慌忙放下吊梯,下了城樓。
李宓回身,下了城樓,迎面卻撞見一人,只見那人卻是個子不高,腰寬體胖,雙雙下巴,厚厚眼皮,上城樓走兩步臺梯都累的氣喘吁吁,此人叫耿滕,字德簡,任成都內史,陪著李宓一同來到了這劍閣。
二人照面,不見寒暄,直入主題,耿滕道,
“御史大人,下官正到處找您呢,這已經三天了,您看了流民整整看了三天了,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無酒無肉也無女人,莫讓御史大人回京之後,說益州刺史趙廞慢待了您,您看,咱該回益州了。”
李宓瞥了一眼耿滕,道,
“莫不是怕耿大人慢待了下官,而是耿大人自己吃受不住了吧。”
耿滕一時語塞,臉上捎帶這慍色,道,
“御史大人,咱也不用繞彎子了,把話挑明瞭吧,您再看也沒有用,刺史趙大人,是不會讓這些流民入關的!”
李宓盯著耿滕道,
“我想問你,是朝廷大,還是益州大!既然耿大人把話說道這個份上,那我也不妨明言,老夫已於兩日之前,向朝廷發了密函,俱言流民狀況之慘,老夫相信朝廷是不會坐視不理的,老夫在這等的,就是朝廷發回來的公函!”
“你!你!”
耿滕怒極,用手指著李宓,道,
“李宓!你太放肆了!我耿滕也是益州內史,食祿千石的朝廷大員,你竟然不與我商量,就私自向朝廷下密詔!你!你!”
李宓反駁道,
“老夫乃是朝廷欽點的御史,有權向朝廷發密函,何須知會於你!”
說罷,李宓拂手欲去,耿滕卻是不依不饒,追上李宓,道,
“如若這十萬流民入了益州,這些人沒有活計,勢必做些雞鳴狗盜,違法亂綱之賊事,到時候益州大亂,這個責任你來負嗎!”
李宓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著耿滕,眼噴怒火,道,
“這益州的百姓是我大晉皇帝的百姓,這關中的流民難道就不是我大晉皇帝的百姓了嗎!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再議!待數日後,你我見朝廷公函,是放是拒,一切以朝廷法度之事來辦!”
“你!你!……”
耿滕被李宓氣的是七巧冒煙,對於關外這些流民是恨之入骨,耿滕上了臺梯,走上城牆,想看一看這些流民的現狀,不料,竟然有一位外人站在了高牆之上,此人便是李宓要請的二哥,二哥上了城牆,卻沒有下去,站在高牆之上,看著這陡峭的山勢,險峻的關卡,道,
“後主坐擁如此之勢,竟不能守,面縛於人,豈不是碌碌平庸之輩!”
耿滕聽聞此言,大驚,扭頭對旁邊小卒問道,
“此為何人!”
小卒道,
“關中的流民,方才御史大人請他去廳帳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