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如山崩,壯士又何必救我...”那軍尉捂著腹部傷口鮮血冉冉,口中言語間抬頭望著出手之人,卻是不禁愣了一下,未曾想這人居然如此年輕,一時竟是也不知應當如何言語。
楚升只是將他眼中的愕然收入視線,微笑間遞出了一瓶金瘡藥,“先包紮一番吧...”
“閣下在戰場當中亦是稱得上一句英武,不知如何稱呼?”
“在下戚冑甲...”這軍尉咧嘴苦笑,手上動作不停,口中道:“什麼英武,不過也只是一敗軍之將,...”
“三千不敵三五百眾,實在荒唐...”楚升搖頭不已,但回想之前一幕,卻也真是被現實好生教育了一番。
戚冑甲捆綁腹部傷口,唇角因為痛楚微微抽搐著,面色更是難免有幾分悲蒼。
他遙遙眺望遠方海天一線,悵然道:“南塘一劍定海波,便教半匪不臨邊...”
“若是當年戚將軍仍在,這群宵小如何敢來犯!”
楚升默然,半晌方才問道:“閣下也姓戚,便與戚將軍有些關聯?”
“並無...”戚冑甲搖頭勉力起身,他們此刻已經身在了眾人的圍護當中,遠處潰兵如亂蟻奔走。而瀛洲刀匪卻顯得得意悠閒,墜尾其後一一收割性命,如逐趕豬羊。
己方有二百眾人所在,自然也是引得眾潰兵往此地而來,便自是有戚自怡去收斂處置,有牛得海維持陣腳不亂。
亂兵衝擊之下,可不是說笑而已。
那些瀛洲刀匪也是隱隱有往此地而來的趨勢,想來便有想乘勢吞下他們一群人的念頭,由此刻意驅趕潰兵而來,但一令眾人亂了陣腳,他們掩殺而來,自然是會事半功倍。
“只是在下曾在戚將軍麾下任事...”戚冑甲面色悲涼,憶起往昔更是萬分心痛,“戚將軍沒於刀匪之亂,一族俱無...”
“往日我等,不願見戚姓消亡,是以便有不少軍士改名稱戚...在下本姓劉,但不過都已是往事了。”
也正是如此,在當時那刀匪首領杉浦鬼守詢問他名姓之時,他只是答道汙了姓氏,不再有顏面提及。
聽他這般說起,楚升倒是不免有些猜測,那龍鬚峰掌門戚自怡自也是姓得“戚”。
若如此,其人怕不也是往日戚將軍麾下軍士,改了名姓以祭奠將軍。
如此說來,那戚自怡,本姓又該是如何?
心中正想及於此,前方卻已有嘈雜嘶吼陣陣,楚升抬眼望去,便正見到眾刀匪也皆是聚於前方不遠處,面上便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感覺。想來是這群匪徒真便以為自己是勞什子“萬人敵”了,自以為能夠沖垮三千眾,那麼眼前兩百眾的隊伍更是不再話下。
為首之人,那杉浦鬼守扶刀立於前方,目光往此處眺望而來,看見了楚升的身影,面上不免露出幾分殘忍的冷笑。
他扭頭面向眾刀匪叫喊著一些什麼,但自家人說的自然是自家話,嘰裡咕嚕反正楚升自也是聽不明瞭,但想來不過也都是一些激勵軍心的話語。事實也確是如此,隨杉浦鬼守話音落下,眾刀匪立時嘶吼叫囂起來,更有種按捺不住的好戰之意。
“刀匪之強,一則在於他們個人武藝的高強,一則在於盡都是些刀口行走,不顧性命之輩。”戚冑甲面色微微有些蒼白,右拳緊握,嘶聲道;“是以,其眾急掠如火,勢若狂顛,往往一戰便足以驚住敵手。雖是百人,但氣勢卻能壓制千人。往往對敵之時,才會多有一戰而破敵...惹下來刀匪似鬼的稱呼。”
“既是如此,那往日戚將軍是如何應對的?”楚升好奇的問道。
“法門在於兩處...”戚冑甲自是知道清楚,泛泛而談之間,倒也沒有什麼不可說的。
“一則,在於練兵治軍,麾下軍卒氣勢如虹,不畏死傷,氣勢自也就不弱於刀匪...”
楚升略略點頭,眯眼望著那杉浦鬼守鬼叫一番後止住話語,將長刀往己處一舉,眾刀匪皆是癲狂的舉刀衝擊而來。
“古來名將皆是如此,倒也是尋常。”
“二則,便是在於戚將軍所用一軍陣,專以對敵刀匪,有奇效。”
戚冑甲目光中懷念之意更甚,張口剛要說話,卻突然聽到一聲暴吼自附近傳來,便是那龍鬚峰掌門戚自怡拔刀長嘯。
“眾弟子,結雀鳥鴛鴦陣!”
當下刀匪呼喝而來,龍鱗峰、龍鬚峰兩峰弟子有計一百三十又八人,乃自是分為六人一陣,共有陣形計為二十三處。而六人之間所成陣型則以錐形往前,乃是有四人為龍鬚峰弟子,正是使得長刀,自處於錐尖、錐尾、錐身兩側四方;又有兩位龍鱗峰弟子,使得劍法便位於錐尖之人兩方近側。
如是刀匪已及於正面數尺之遠,面目可憎揮刀而來,那六陣錐首龍鬚峰弟子忽的往後一退。當先便有一刀匪手中倭刀豎劈得空,他口中叫嚷不停便要兀自進前;但早有兩側龍鱗峰持劍弟子一左一右攻來,當先便出其不意刺了個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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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之陣,二十三處陣型迎擊之時,便多有此番情形,但也總有些刀匪武藝高強一些,總能避開那兩側擊來的劍身。
如杉浦鬼守其人,他一刀劈空,餘光所及便是已見兩側持劍弟子襲來。這人反應神速,當先直把身一斜,兀自躲開來兩處劍刺,手中自那林軍尉處奪來的百鍊刀一轉便撥開兩柄劍。但還不待他擊殺那兩人,卻有錐首之人——龍鬚峰弟子鄭風卻是身在陣中央,驀然便是一聲怒吼,儼然自一魏晉君子轉為持刀狂人,手中長刀驟然出鞘,掠起罡風當面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