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明山上,月明星稀,山風呼嘯而過,在林間似乎響起了細細哭聲嚎叫一般,像極了是無辜死在此處的孩童冤魂在四處傾訴。
長樂劍在側,楚升坐在一處偏僻院落中,兀自望著頭頂月光,目光悠遠眺望。
後方傳來三兩腳步聲,便有一個小匪上前道:“寨主,二寨主、三寨主他們都也來了。”
隨後,那李應、董平二人皆是走了過來,在楚升左右兩側坐下,董平卻是個瘦高漢子,此人問道:“寨主喚我二人來此處可是有什麼吩咐?”
揮手屏退了那小匪離去,楚升卻是面色寡淡,舉起手中酒杯一言不發,傾倒杯中酒水在地。
二人都是愣了一下,皆是有些不明所以,那李應便問道;“寨主,這是何意?”
楚升心中泛著憂傷,眼角含淚對二人道:“兩位兄弟...老四已是去了。”
淡淡的憂桑自然是瀰漫在心間,但當然不是為這鄧明之死而憂桑,而是為這山上孩童孤魂而憂桑;灑酒憑弔也自然是為得是無辜孩童。
但這些,李應、董平二人自然是不知的,乍然聽到這個訊息,二人都是面色一驚,李應頓時憤而起身道;“大寨,是誰殺了老四?我定要劈了他去!”
董平性子倒是活泛些,隱約猜到了幾分,便是問道:“可是...殺了寨主幼弟之人?”
“正是...”楚升面色悲痛,當面說著假話,卻是隨口就來,還當即慨然道:“此人挑釁我肆明山,若不將其千刀萬剮,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
“可知是何人?”李應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我已是查到了些許痕跡...”楚升說道,忽而又搖頭道:“自我登山之時,三位皆同我如手足一般,彼此齊心協力,這才有得而今大好局面,怎知老四便忽然逢得此災,殞命在外。”
“若是不為他報仇,我等何以為人!?”楚升霍然起身,慨聲道:“兩位兄弟,還請飲將此杯,借明月見證,同我立誓此!”
氣氛到位,楚升又頂著有寨主身份,李應、董平二人哪裡能拒絕,當下便也都端起面前酒盞一飲而就,旋即接連起身,頗有種同仇敵愾的感覺在裡面。
楚升當下最先出聲,便抬起右手立誓道:“肆明山上,明月清風為證...”
“肆明山上,明月清風為證...”李應、董平二人都齊齊開口依言。
楚升眼底笑意一轉,又道;“此山若有靈性,當有所知。此地之匪,多有...”
“此山若有靈性,當有所知...”二人一一隨言,董平愣了一下,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寨主,這誓詞有誤吧...”
他們是匪,匪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職業,對內之中,互相稱呼當然不會喚作自己為匪,這就等於是自己在賤稱自己,怎麼說便怎麼古怪。
楚升卻把面色一肅,道:“隨我一一說來!”
董平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一旁的李應扯了他一下,當下也知道在這種氣氛下插嘴實在大忌,又同時感到腹中有些疼痛,便也就一心想要快些結束誓言,只以為是吃壞了肚子之類。
“此地之匪,多有惡行,常擄人子女而歸,取血煉丹,以為‘藥人’。此等行徑,天怒人怨,神鬼共憤,四年之間,害有多處孩童計有數百!”
“上對清風明月,下向野鬼孤魂,我今日於此立誓,不滅肆明山,不誅得匪首,當受天雷之罰,入地獄受輪迴之苦!”
他語氣鏗鏘極快,李應、董平二人這會兒腹中已然是絞痛非常,都是面白如紙,大汗淋漓,只想先撐著過了這立誓再說,一時都沒有轉圜過來,緊緊跟著楚升往後立誓。只是說到一半,那董平忽而一頓,繼而面色大變,當下便扯了一把李應,急聲道;“他不是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