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靜謐,又過得數日,連邢之南與宿容景都融入到了山門當中。
事實上,面對一群年歲不大的小子們,宿容景倒是非常容易和他們打成一片,而邢之南則是期間年歲最長的,甚至是比楚升還要大上三四歲。因而,越發熟悉後,他自然也是不好拿大,只是越發將其餘眾人當作弟弟妹妹一樣看待,對楊瑾兒等人的容忍度,比楚升還要高上不少。
山中歲月過得飛快,不知覺之間已有月餘而過。
這一日,楚升照常練功完畢,返還房中,一夜平靜,月涼如水。
夜間,他忽而感到夜風發涼,竟是吹的他有些瑟瑟發抖的感覺,於是便起身關上門窗,又繼續躺在床上睡下。
一整晚,卻並未夢到郝山居,意識反倒是模模糊糊似是在極地一樣,凍得他無意識的瑟瑟發抖,裹著床被蜷縮成一團。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人赤身裸體在極地寒冬間行走一樣,從頭皮到腳趾,每一寸肌膚似乎都透發著寒氣。
在這樣意識飄渺之間,他卻突然聽到耳邊似乎有人在呼喚著自己,一聲接著一聲,急切而顫抖著。
有些費力的睜開眼睛,楚升只是模糊的看到眼前似是立著幾個人影,他頭腦混沌一片,無意識的揮著手,有氣無力道:“還不睡下...都...都在我這兒作甚?”
這話說完,眼前模糊的幾個人影卻並沒有離開,而楚升也是已然感覺到自身的不對,那渾身冰涼,一時間竟然是連氣力都提不起來,說將一句話還要緩上幾緩。
他正有些懵懵懂懂發怔之間,卻突然聽到其中一個人影叫道:“師傅來了...”
隨後,眾多人影便讓開,一個人影有些急切的走來,便將手搭在他脈搏上,一股暖流便湧入楚升體內,很快又散將開來。緊跟著,這人蒼老的聲音便傳出,卻是道:“體內寒氣肆虐,有股內勁四處橫行,真切是難辦!”
一人問道:“這可要如何是好?”
那聲音的主人沒有太過猶豫,片刻之後已然是下定了決心,道:“我需為他傳功,嘗試驅散或壓制寒氣。”
又有一人上前激動道:“師傅不可,您之前已為掌門傳功一次,且不可再行傳功!”
那聲音道:“我意已決,莫要多言!”
楚升忽然一個腦袋一個激靈,意識恢復了些許,雖然頭腦依舊是凍徹的厲害,但眼前終究還是看的清晰了,便費力一把抓住了坐在床邊的人,有些艱難道:“師傅不必如此,我並無大礙。”
那人正是葉知命,他扭頭正見到楚升說話間噴吐寒霜,便發問道:“這般寒毒爆發,是源於那玄冥二子吧?”
楚升沉默了片刻,也還是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便是我的因果,合該我來處置。”葉知命有些強硬的說道:“你萬萬不可因此出事!”
楚升點了點頭,卻也堅決不願同意,只是堅持道:“此事我自有主意!”
說著,他更是迫不得已拿出掌門的權威來,讓邢之南等人將葉知命帶走。後者自然是不依,但傳功這事,必須是要有雙方放開心神配合的,楚升若是執意不願,誰也強迫不得他。
等到人都被趕出,又被楚升交代去燒些熱水去了,房中便留下了那老奴一個,他皺眉望著楚升連眉間都結出了點點寒霜,突然出聲道:“玄冰蝕毒第三波的爆發,憑你而今的內力抵抗不得...你不該趕走他的。”
楚升便笑,渾身瑟瑟發抖,只感覺每撥出一口氣都似乎是在帶走自己體內最後一絲熱量般,讓他不禁裹了裹床被,但卻也都好像是冰塊一樣,這種由內之外的寒氣,讓他無法依靠外物取暖。但畢竟也權且當作是一個心理安慰也好,楚升倒是沒有細細計算,因而未曾想到那七七四十九日爆發一次的寒毒便是在今夜到來。
當初在客棧之中時,他本來也以為那門“趙客縵胡纓”的運功法門,已經徹底制住了寒毒爆發。當日寒毒與陽毒齊齊爆發,真當是一樣,彼時寒毒藏於腎俞穴之中,而腎主黑水,這腎俞穴作為腎的俞穴,自蓄積腎臟寒溼水氣。
所幸有這法門將寒毒自腎俞穴引出、走巨骨穴、赴手三里穴、進陽溪、入中渚穴,便將寒毒鎖在左手穴脈之間。
再有,那陽毒則是被藏於肝俞穴,肝生心就是木生火,肝俞穴主為散發肝臟之熱,乃有火氣自在。而法門執行內力,便是將陽毒從肝俞穴匯出,往天泉、入俠白、過尺澤至內關入勞宮,將陽毒鎖於右手穴脈之間。
寒毒陽毒齊發,都自可消弭,楚升因而心中便也一直有所猜測,“趙客縵胡纓”之法門,應當是為引導疏通體內各處筋脈穴道間的淤積異種內力的法門。而今,寒毒第三次爆發,便是愈發強烈,直如前兩次的總和般,楚升也只能將全部希望寄託於這運轉法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