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等的時間一久,他便將透明琉璃盞的酒水一飲而盡。
流暢的動作彷彿提醒自己務必清醒,務必稍後給人說清楚。
恰好此時,緊閉許久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來,一抹倒影呈現在擦得幹淨錚亮的桌面上。
楊璽順著影子望去,驀地,一雙劍眉緊緊皺起,不可置信:
“你...”
楊璽話都說不出來,而對面納蘭優頓扯著險些踩到的裙擺,走的踉蹌且別扭,一張小臉抹著粉黛,但沒擦勻。
青絲灑落,撓過他的臉蛋和脖頸間。
他隨手就朝臉上摸了一把,直接將那粉黛擦開了,形成長長的一團兒淺淡顏色,在他精緻立體臉上尤為突兀。
可他絲毫不自知,費勁兒走了一小段路,還沒到楊璽跟前呢,就被左腳絆了右腳,狠狠地往前摔去。
好在楊璽注意著他,當下眼疾手快的將他攔住。這一攔腰,納蘭優頓便如久旱逢甘露,直接纏了過來抱他。
什麼裙擺,什麼女子儀態,通通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納蘭優頓低頭,先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男人微闔薄唇。
發現對方只是僵硬,沒有攔截動作,便大膽繼續貼著他,嘟嘟囔囔的朝他說:“這樣行嗎?我可以扮演女子的。”
“或者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學學,你不是說我學東西很快嗎。”
他每說一句話,撥出的氣息就像是令人上癮的寒毒散。
理智告知楊璽要推開,可,最後都變成了他任他擺布。
納蘭優頓其實對伴侶間的事情完全不懂,只知道本能親近。
後面楊璽被他親的心神恍惚,加上前面烈酒上頭,他還是沒忍住將他扯下來,抵在桌面上,指尖摁著他雙唇。
“你當真要學?”
少年濕漉漉的眼眸滿是困惑,似乎無聲詢問,如何回答?
安靜片刻,他的音色透過指尖,剛溢一個音節就被堵住。
納蘭優頓暈乎乎的,推搡幾下,沒推開也就任由他了。
事後,少年被楊璽拎著在榻上跪著,楊璽鐵青著臉,丟出在他懷裡掏出的書籍,“你這是都在上面學的?”
納蘭優頓揉腰,沒搭話。後面訓斥多了,他便紅著眼急道:
“父汗都不管我看這些,你憑什麼管我?”
也正是因為他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楊璽的情緒雪上加霜。
他沒想到納蘭優頓是匈奴小太子。
他一直以為他不過是他們匈奴城中富家貴胄小公子,平時只因為城防守看管不嚴,給了他溜出來玩的機會。
楊璽也是在那一會兒,生平頭一回做了一個他後悔的決定。
他給納蘭優頓找來得體衣服穿好,柔聲給他分析如今局勢。
許是在給自己前面的荒唐行徑做彌補,他說話低聲細語。
到後面納蘭優頓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
楊璽一個頭兩個大,鋪墊好一番的最後一句“他們不能在一起”還沒說。
他就睡著了。
依稀記得,那會兒少年眼睫還掛著細淚,眼角透著粉。
睡著時,指尖不知何時攥上了自己袖口。
楊璽費了好長一段功夫,才給輕輕松開。也在那會兒,他做了逃兵。
那時,他回到營地,聽到上頭派發下來的指令,需有一位都監官前往城外迎接京城來的官員,行程可能較遠。
楊璽沒細想就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