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端取過屏風處的外袍，全程垂眸，憑著模糊畫面給她輕披上。
“陛下也沒在這兒，你伺候我也沒意義，等下悄悄走，別讓人瞧見了，對你姑娘家名聲不好。”
他嗓音如同冬日裡的棉絮，輕飄飄地安拂過人的心間。
程婉兒瞬間眼眶通紅，早前被父親勒令尋求太後幫助，隨後又被太後當成棋子送進了陛下婚房，說不委屈假的。
可她是官家女兒，她自己都潛意識預設要為家族做貢獻。
身邊所有人無一不提醒著自己，自己往後宿命就是如此。
可今夜，卻是真真實實，被一個自己先前認為需要勾心鬥角的男人關心。
甚至自己衣衫不整的畫面在他眼前，起到僅僅憐憫情緒。
那是程婉兒從未有過的感受。一時間，她忍不住哽咽。
“公子...”
程婉兒情緒激動，撲到宋雲端懷裡，如同抓著救命稻草般死死抱著。
“你可以不可以...救...嗚！”
請求的言語還在斷續，驀地，緊閉的婚房突然被人踹開。
亮光一閃，一隻黑色金屬長箭咻了一下過來。正中程婉兒後背。
宋卿宸臉色鐵青，似乎是焦急趕來，身上還穿著婚袍。
血紅顏色與他手裡緊攥的弓箭銀屬箭頭倒映，泛著令人膽顫的涼薄。
他就站在門口與宋雲端四目相對。
那短短的一瞬間，他清晰的看到宋雲端由錯愕到慌張。
自始至終垂在身側的兩隻手，顫顫巍巍的去撫他還來沒來得及推開的程婉兒。
“救...救我...”
程婉兒唇角還在闔動，似乎用盡全力想將一句話完整吐露。
可惜，最後父親二字沒說完就陷入黑暗。
宋雲端目睹著程婉兒在他眼前跌落，女子透白寢衣被染了一片血跡。
“快，保護皇後！”
侍衛一窩蜂的跑了進來，將程婉兒從宋雲端腳邊拉走。
染血的地毯僅僅只是被弄到了一小片汙漬，也在頃刻間被清理幹淨。
宋雲端全程怔愣看著，就好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
直到宋卿宸渡步到他跟前，突然抱他，輕語：“抱歉，嚇到你了。”
他寬厚手掌一下又一下安撫著少年瘦削身板，是真的怕他被嚇到。
也不解釋為何突然殺程婉兒。
但宋雲端勉強猜到一點，只是不可置信，所以他還是問，
“你知道她是太後派來的？”
宋卿宸感受著耳蝸傳來的那句，輕到辨不出情緒的話。越發心疼地吻了吻宋雲端發間，幾乎是沒有猶豫地說，
“是，殺雞儆猴，不然母妃還會往這裡塞人，這是阻止這場荒唐鬧劇結束的最好方式。”
說著，他垂眸望著宋雲端的腰間，抿了抿唇，自語般喃喃：
“她剛剛抱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