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曄惱怒地收回了鮮血淋漓的手,一掌拍在她頭頂,怒聲訓斥:“你敢暗算我。”
一股股鮮血從烏發間流下,將白雨輕的視線染成一片血紅,那雙驚恐顫抖的眼眸卻變回了清冷的模樣。
真是可惜,沒能殺了他。
白雨輕心裡念著附靈術幾個字,冷笑連連,原來讓她跟白姝反目成仇,爭了那麼久的附靈功法,從一開始就是江如曄為北荒和青要山這一戰準備的。
難怪當年天份最高卻不像她一樣聽話的白姝會被放棄,而她的附靈術早已修習大成,卻被江家勒令不許對外聲張。北荒計劃中的每個細節,算的不是當下,而是幾十年乃至百年之後。
自己哪是什麼被白家與北荒看中之人。
是棋子。
林之凇一杯茶品過了,戲也看好了,神色淡淡:“江領主,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便不再多說了,免得傷了和氣,畢竟兩家有婚事在,以後終究還是一家人。”
江如曄手上傷口還流著血,用靈力蓋住便草草了事,哼笑了聲:“兩軍交戰,誰和你青要山是一家人?”
“我已與華盈拜過天地,成過親,我就是她名正言順並且唯一的夫君。”林之凇看著江如曄不可置信的表情,挑明瞭說,擲地有聲,“江領主,我其實從不願挑起戰事,即便有心統領大陸,也只想用和平溫和的方式,所以選擇了點亮昭明圖成為大陸之主這條路。但如果北荒屢屢觸碰我底線,我與青要山奉陪到底,不懼一戰。”
江如曄盯著他的目光露出點刺骨的恨意。
賠了夫人又折兵。
“北荒與青要山的戰事皆由白雨輕的挑撥而起,罪魁禍首既然已經死了,真相大白,再妄動幹戈就是置天下百姓的性命於不顧。”江如曄頓了頓,泰然自若道,“休戰。”
林之凇聽得笑了下。
什麼天下百姓安穩,江如曄答應停戰的最大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北荒糧草囤積不足的問題沒有解決,沒辦法長期跟誰耗下去。
一個矗立於嚴寒之地的世家,即便擁有再多富庶繁華的城池,也是沒辦法與青要山這種鐘靈毓秀之地的糧草儲備相提並論的。
老狐貍。
他端起茶杯朝江如曄遙遙一舉:“江領主大義。”
江如曄看得火大。
“還有一件事。”林之凇頓了頓,語調放低,說,“我要見華盈,現在就要見她。”
江如曄一甩袖子:“盈盈不在浮雪之巔,至於她的下落,林少主若是查到了,還請告訴我一聲,她在青要山定然受了不少委屈,我得派人去接。”
林之凇黯淡下來的目光被額前的碎發遮擋,他撂下杯子,起身就走。
江如曄盯著林之凇一行人遠去的背影,神色幽冷。
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被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造成的意外完全破壞了。
蒼珩精挑細選之後推薦的武夢竟然成了變數。
白雨輕居然沒死。
而林之凇這種一看就斷情絕愛的人竟然動了真心,因此對一個仇家心軟袒護,沒在第一時間殺了她。
該亂成一鍋粥的青要山現在好端端的,該死的人死不了,還賠上了晉州。
處處失策。
好在華盈知道隨機應變,帶回的那塊天冊石是意料之外的收獲,足以慰籍他與一眾長老。
有了它,北荒有朝一日總會研究出可以聆聽神諭之物,甚至複刻出一座天冊臺。
山風呼嘯,落雪無聲,梅林裡只剩下江如曄與守護在外的荒風隊。
“聊宿。”他揚聲叫人,“去把大小姐叫過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面部表情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而扭曲起來。
聊宿快步上前,撓了下頭:“領主?”
江如曄盯著手腕上的傷口,裡面有一絲絲猩紅的咒紋藏不住了,浮出在血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