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院子外的人都有一種不近人情的冷酷,一個字也不肯說。
她瞧上了花圃裡的一支夾竹桃。
卯時,武家的醫師很快趕了過來,腳步聲傳入屋子,華盈抬手撥開床幔,微微一愣,
來的人不是武栩,是武夢。
為什麼是武夢?
華盈心中的忐忑被瞬間放大,她很快恢複鎮定,問:“林之凇現在何處?他情況還好嗎?”
武夢用可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似不小心暴露了心中所想一般躲開直視,低頭快速鋪開針囊,挑出幾根銀針:“少主傍晚就去晉州了,他要的不止是拿下那三城,而是速戰速決,乘勝追擊,讓北荒付出代價。”
華盈脫口而出:“他不是這樣和我說的。”
她不信林之凇不明白違約不至對她而言是什麼意思。
這三日裡若是出現了任何對她不利的證據,他會當面來質問她,而不是躲著她。
武夢捏著銀針,心髒從沒跳得這麼快過,但她面色足夠鎮靜,沒什麼情緒地回答華盈:“你是北荒二小姐,他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呢?若是說了,你還會像傻瓜一樣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嗎?”
華盈皺了皺眉:“我不信他會騙我,反倒是你和我說的這些話更可疑。”
武夢冷漠的表情讓人幾乎快要想不起她從前的樣子了,她抬眸直視華盈的眼睛,說:“因為我討厭你,所以我把真相告訴你了,你知道之後一定會逃,會生氣,會報複,把青要山鬧得天翻地覆,讓少主討厭你。”
華盈竟無法反駁武夢的推測。
她靜了片刻,凜然正色道:“能不能替我給他帶句話,我想見他。”
武夢搖頭,紮針解毒的動作很穩:“不能,你現在是囚犯,我只負責不讓你死,因為你的性命要留給少主凱旋之後發落。”
“他要殺我?我不信。”華盈反駁道,“他都沒有拆靈荷燈。”
武夢奇怪地反問道:“拆或不拆有什麼區別嗎?這場婚事本就是要進行的,少主一開始提出婚約,難不成是因為喜歡你?”
她一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卻像最後一根稻草壓了下來。
“你從哪聽來的?”華盈臉色終於變了,如果靈血的事情不再是林之凇與幾個長老之間的秘密,而被青要山更多的人知道了,那就代表著他替她選了一條死路。
武夢被一隻纖細卻力量強悍的手掐住了脖子。
她徒勞地推搡著那隻手,盯著面前神色惱怒的華盈,知道自己做對了。
無妨,華盈沒有拆穿她的機會。
這一次雷澤下的動靜非比尋常,林之凇靈力耗損得太過嚴重,撐著一口氣從水域中出來之後,就暈了過去,短時間之內不可能醒來。
戰事緊要之際,豈能讓外界知道青要山中群龍無首。長老們將他送進了藥谷療養,由武栩陪著,同時下了封口令,知道他真正情況的人少之又少。
武夢連一絲反抗都沒有,用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看著她,心底滋生的笑意卻需要竭力壓制才不會露出馬腳:“別問了,我不會說的,你大可殺了我,反正你現在什麼都知道了,只要你一殺出去,少主很快就會知道是我洩露的秘密,我也活不了。”
她只需激怒一頭被困在閉塞之地的兇獸,不消一日,事情就會朝著無法挽回的方向傾覆過去,到那時,一切遲來的解釋都沒用了。
華盈聽見自己的呼吸變得重了。
她知道錯了,她第一次敢大膽地向一個人交付全部的信任和依賴,得到的是今日的教訓。
孤立無援,任人宰割。
武夢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白姝也早就死了,身上的雷擊傷倒是比蒼珩要體面許多,這算不算是沾了你的面子?”
“白姝死了?”華盈瞪大的眼眸裡跳動怒火。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驟然鬆手,一股兇狠的靈力將武夢重重地甩了出去。
武夢大口呼吸著,她心想,自己當初說的沒錯,少主和華盈成不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