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璇殿中。
林之凇抬手撫了撫天冊臺,說:“無上境,我自己來破。天地之主,我也不爭了。”
他一如既往對它無話不談:“我也有了想要愛護的人。”
天冊臺上的星砂流淌如匹緞,在他話音落下時,緩緩凝滯,黯淡如塵埃。
林之凇邁步離去。
殿門之外,逆光走來一道多年不見的身影。
他站在大門中央,靜靜地看著林之凇,容貌完全沉沒在背光的黑暗之中,那雙眼睛裡飽含的嘆息卻十分清晰。
他朝林之凇失望地搖頭阻止。
林之凇不意外,腳步稍頓,神色不變。
“父親,我若改變主意,將來會無數次後悔。”
“人之一生短暫,我不願讓華盈一直孤身陷在泥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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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不知雷澤的動蕩與危機,只知青要山與北荒突然間大動幹戈,而兩家明明就該因此作廢的婚事卻被那位少主態度強硬地保了下來。
唏噓與猜測不斷,坊間熱議不絕。
華盈身在青要山,卻聽說了全部。
聽說了他為她從議事廳走進天冊臺,而青要山中又有多少人其實對此大失所望,表面上什麼也不說,暗地裡卻會否認他為青要山的付出。
林之凇來去匆忙,將她送回院子之後就匆匆離開,無暇再與她見面,隻身下了水域,雷澤的一切訊息皆被封鎖。
她便一直記得他留下的唯一一句話:
“我不要你有所保留的好感,我要你的全部。”
她不是他偶爾的破例,是全部的偏心。
指間的白茉莉在陽光下開得無憂無慮,濯濯如冰雪。
華盈彎著唇,對它說:“我已不捨得讓林之凇賭輸,等他出來,我想嫁給他。”
度日如年。
院子外有林之凇親自安排的一群修行者晝夜值守,按照華盈的理解,既是囚禁她這個嫌犯,也是保護。
寸心簡不知丟在哪了,白姝也音訊全無。
拜託了林之凇走之前派人去找白姝,但沒有下落。
華盈按耐著心中的種種焦灼不安,從小到大第一次安分地待在一間屋子裡,等人。
三日後。
日升月落,林之凇沒有來,也沒派任何人來送一道口信。
華盈微微蹙眉。
這不太對勁。
她遠眺窗外夜色,在一盞盞靈荷燈的照耀下,青要山連綿的山影融在烏沉沉的夜霧裡,模糊猙獰,如兇獸蓄勢以待時拱起的脊背。
華盈很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