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靈力如地刺一般從地面猛刺而出,飛沖入天,緊追女子不放。
女子借踏風術艱難躲避著,一刻不停地往前逃,一路上被靈刺所傷,渾身上下不多時就被血跡染紅。
奇怪的是,那些血並沒有滴落在地上,而是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裡,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回去了。
被什麼呢……
華盈琢磨著這種怪異之感,腦海中有一個字即將浮現,卻因為她察覺到了更詭異的危險而被壓了回去。
前面完全安靜了下來,連蟲鳴鳥叫聲也消失不見,那裡似乎藏了不能公諸於世的,恐怖萬分的秘密,令山中所有活物唯恐避之不及。
華盈腳步不自覺放慢了下來,目光從那個正在逃向這片危險之地的女子身上離開,一寸寸打量前方。
黑色的水流淌在遠處,今日天光明媚,卻無法在水面投下一片晴空、一朵雲影。
它彷彿代表了世間美好之物的消隕。
水域一望無際,連線向天地盡頭,無波無瀾,寂靜壓抑,被人殺死了一般。
華盈腦海裡驀然想起一句話,青要山一半為山,一半為水。
在這漆黑廣闊的水域面前,心裡只剩下一股濃烈的敬畏與恐懼。
華盈穩了下心神,一腳踏進,意外地捕捉到了一絲不知從各處飄來的熟悉的力量。
不是因為在與誰的交鋒中見過而熟悉,而是自己的力量竟然與它相差無幾,出自本源一般。
隨風而散,恍如錯覺。
驚愕間,先一步闖入這裡的那名女子已經來到了黑水邊,忽然剎住腳步往後急退,轉身直面華盈。
華盈盯著前方那道變得踉蹌虛弱的背影,五指成爪,直接控下。
她神色冷酷地朝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走去,許多人在她眼前瀕死時,無一不是在懺悔求饒。
然而那女子卻仰頭對華盈笑。
她右手一鬆,一隻細長的冰玉瓶滾落入了水中。
很悶的雷聲不知從何處傳了出來,華盈第一次無法辨請聲音的來源。
它與這裡詭異的安靜渾然一體,像是天生存在於此,帶著一種古老的、空曠的回響,低低沉沉地回蕩著。
也就是在那個瞬間,華盈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女子眼裡的笑意越發濃烈,無聲暴露了全部的目的:你被騙了。
華盈心底微驚,神色不變,聽著沉悶的雷聲,猛然想起林之凇身上那些雷擊傷痕。
若是……來自這片恐怖無邊的水域,他是怎麼承受下來的?
女子貝齒染血,大笑時更像話本裡悽慘兇煞的妖鬼,喉嚨裡發出的嘶啞聲響蓋住了原本的音色:“擅闖雷澤,你要下地獄了。”
華盈改了當場斬殺她的念頭,說:“那我帶你一起。”
火綢從虛空中鞭撻而下,貫穿女子的身體,將她緊緊地捆了起來,爆濺的火光灼傷著血肉,焦黑的傷口裡鮮血汩汩。
華盈俯身抓住紅綢的一端,正要將人帶走,卻發現另一端一空。
她抬眼,原本被紅綢栓住的人竟然變成了一片燒焦的薄紙。
紅綢脫手而飛,先她一步追向逃走的女子,鎖定那道身影猛擊而下的那一瞬間,女子竟沒有一絲反抗,反而仰身往後倒了下去。
獵獵破空的紅綢沒來得及把那女子撈回來,她在黑水中濺起水花,紅綢被打濕的一端變得透明,越來越薄,最終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雷澤之中,只剩下華盈和一片焦紙。
華盈無法還原出它原本的模樣,隱約覺得它的形狀像一隻……胳膊。
她試圖撿起紙片,觸碰的瞬間它卻化作粉末,只在她指腹留下焦黑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