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蠍尾部尖刺紮進面板的前一瞬,華盈忽然哼笑,暫時放過了江雪野,擰身與它交手。
江雪野冷笑了聲,手掌撐地緩緩直起身子,遊龍已經完全化盡了,原地暴露出一道生滅令,是一把斷罪尺。
扭動在半空中的花鏈被生滅令平緩散發出的力量全數粉碎。
江雪野掩唇咳嗽兩聲,抬手招了招生滅令。
眸底迸發出的陰冷笑意卻驟然一變,恐懼爬滿全身。
漫天花屑卷著一滴滴銀色的液體朝他湧來,在空中似被無形之手分離、重塑,來到他眼前時,已然變成了被粉白巨浪送來的一杆銀槍。
“住手!”大長老驚恐而顫抖的大叫聲破了音,朝著結界打出一道靈力,要進去救人。
晚了一步。
銀槍穿透江雪野的胸膛,餘威濤濤,帶著他沖碎結界撞在了一棵杏花樹上。
大長老趕去時,銀槍散作水珠簌簌墜落,嚥了氣的屍體摔在他腳下。
他怔怔地抱著屍體,埋首痛哭怒吼。
華盈擊潰了血蠍,奪下已經無主的生滅令,旋身落地。
“華盈!”大長老滿目猩紅,理智失守,不管不顧朝她攻來,“我要殺了你!”
華盈彎彎笑眼,轉瞬間若無其事地退到了江如曄身後,隨即揚起一雙困惑的眼睛:“父親?”
大長老的掌風追著她而來,直面江如曄,毫無退卻收勢之跡。
江如曄目光快速一掃席間賓客的表情,盯著大長老奪面襲來的一掌,怒然甩袖:“反了!”
大長老被這道氣勁擊中,踉蹌著後退幾步,理智漸漸回籠,卻又怒急攻心,一道血跡順著唇角蜿蜒而下。
大長老怒火中燒,悲切道:“家主,二小姐殺了我兒子!殘害同族手足,罪大惡極,有違祖訓,請家主嚴懲!”
華盈從江如曄身後走出來,輕言細語,卻力壓千軍:“想欺負我時,說要和我較量實力高低,實力不夠時,又拿祖訓壓我,道理都被不講道理的人佔盡了,剛才生死狀上的字,原來大長老是一個都不認得。”
大長老陰狠的目光與華盈對視片刻,冷笑著點點頭,抱起江雪野的屍體離去。
華盈似無意間掃了掃江璧月,不疾不徐,讓外人只聽得出大度,聽不出施捨:“諸位都聽見了,江雪野說若我贏了他,就為我奉上賠罪禮,金石商會與靈泉谷既然有人喜歡,那我不奪人所愛。”
“但賠罪禮我理應拿一份。”
“江雪野一死,他的所轄之物自然會被重新分配給江家的兄弟姐妹們。我贏了他,我先挑,楓巖、雲山、晴梅三州我很喜歡,從今日起,這三州由我接管。”
在場的江家人齊齊陷入沉默。
這位二小姐的實力與脾氣算是讓他們弄清楚了,不服和反對的心思有,但沒人敢當出頭鳥。
江璧月原本看戲看得挺開心,華盈和江雪野隨便死一個,她都開心,但見華盈拿了生滅令,笑意就有些僵住了,此刻聽了她的話,更是在心裡狠罵她不要臉,貪心。
江如曄也心情複雜,他看不慣大長老父子是一回事,人死了又是另一回事。
江雪野畢竟是放在哪都稀奇的逍遙境高手,平日的行為做派是讓人恨得想殺了他,但他對江家和北荒的忠心卻無人可質疑。
但,的確讓月兒少了個耿耿於懷的心結。
詭異的沉默中,華盈笑吟吟道:“多謝諸位信任。”
與北荒交好的幾家賓客來打圓場,接風宴還得繼續。
華盈搖搖頭,目光遙遙一指,落在淡然喝茶的林之凇身上。
她莞爾:“林少主還約了我聽曲,諸位吃好喝好,恕我失陪。”
林之凇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中,意外地皺皺眉,亂七八糟的目光從四方刺來,林之凇微揚的唇角後知後覺地壓下。
那種極其古怪卻又自作自受的感覺又來了。
——難怪邀他來參加接風宴。
在這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