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幽熒。
皓月皎皎,亮如白晝,那些數不清的靈蘊全都不見了蹤影,似乎被人趁著剛才那一瞬間的黑暗全部奪走,又像是無聲無息分解在了月色中。
長久的震撼降臨夜幕,氣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已經準備拼上性命去搶的靈蘊,竟然就沒了?!
驚疑之餘,陸逸君怒不可遏地瞪向華盈:“靈蘊呢?交出來!”
華盈站在月下雙手掐訣,清冷的月光如遊龍而來,絲縷如刀氣,陸逸君腳下的水漣中出現斑駁裂痕,正在轉移靈蘊的空間術被全部擊潰,剛剛被吞噬咒帶入水漣中的靈蘊從潰散的氣浪中掉落出來,浮動如流螢。
“不是都在你那嗎?”華盈無辜又嘲弄的目光掃過陸逸君,彎彎笑眼看向江璧月,“大小姐,剩下的還是你自己動手,或者我替你拿?”
江璧月眼皮一跳。
“江璧月,這麼多的靈蘊你竟然想一個人獨吞,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陸逸君已經憤怒地朝江璧月殺了過去,不等她解釋什麼,蓄滿雷霆之力的雙掌奪面而至,九州風雷撕裂夜空轟然降下,直搗江璧月身上,天地震動。
江璧月露出厭惡的神情,百花殺出現在手中,心知林之凇必定要配合華盈搶走剩下的靈蘊,正要去攔,然而足以貫穿天地的雷弧電光朝她猛攻而下,逼得她殺向林之凇的刀鋒一轉,淩厲的刀氣從分割夜幕的猙獰雷光中生生撕開一條生路。
她雙手被雷弧掃到,鮮血淋漓,脫離原地的瞬間朝著陸逸君擊向她面門的手掌上撩一刀,刀刃與格擋而下的扇骨沖撞出的鋒銳氣勁橫掃四方,滿池碧葉紅花碎為齏粉,飛撒夜空。
刀光映照之下,江璧月的臉色格外冷:“陸公子長長腦子,華盈究竟跟誰是一夥的?”
陸逸君餘光裡倒映出一縷墨氣混入夜色來到那些靈蘊面前的一幕。
閃爍於靈蘊周圍的金色雷弧如蛇群奔湧、扭動,發出噼啪的灼燒聲,警告那一縷墨氣不得上前,逼得墨靈巨蟒直接從夜色中咆哮而出,打破了彼此間殺心十足的對峙,碰撞廝殺出的寒光飛濺。
陸逸君顧不上找華盈算賬,撤了壓在江璧月刀上的殺招,轉頭沖向瞬行出現在墨靈巨蟒身前的林之凇,雷弧劈頭蓋臉朝他轟下。
陸逸君揚聲怒斥:“坐山觀虎,讓一個女人為你沖鋒陷陣,林之凇,千家百門的修行者面前,你倒是不嫌丟人。”
林之凇一個字也懶得應,被金雷照亮的眼睛顯得淩厲威嚴,此刻已經沒有保留力量的必要,黑白棋子飛離指間,擦著陸逸君的臉頰而過,聲浪炸響時,一片血霧揚起。
月光與夜色同時快速回撤,如潮水般盡數收回華盈的手心,她笑吟吟地開了傳送陣,消失在橘金色的光芒中:“幾位動起手來難免傷及無辜,我可不想平白受傷,先走了,再會。”
江璧月氣得握刀的手都在發顫。
她眼看著遍體鱗傷的墨靈巨蟒吞吃完最後一縷金雷,捲走靈蘊後化作一縷墨氣消失,心知塵埃落定,不再參與陸逸君與林之凇之間的恩怨,開了傳送陣追人。
紅日西沉。
華盈沒直接下山,以免把禍端帶回城裡。
傳送陣的終點停在了離萬竹海最遠的西北邊。
她剛剛從黯淡的陣法光芒中邁步而出,腳步一頓,側身回看的瞬間被凜冽殺氣削下幾縷飛揚的長發,冰寒的刀光自空中掠過,劃出一道枯黃蕭瑟的殘影。
江璧月站在她面前,面沉如水,握在手裡的百花殺戰意激昂,不斷散發出令人脊背發涼的刀氣。
這一帶被各類探知術探出來的奇珍異寶有不少,一連幾日人都多,心知搶不到靈蘊的修行者大多都聚集在附近。
他們雖然沒去萬竹海,卻透過各種傳訊渠道,對三家爭奪靈蘊的全過程都瞭如指掌。
此刻親眼看見江璧月攜百花殺驟然出現,直指華盈,不少人都趕緊尋了個隱秘的位置,各懷心思地關注著這邊的動靜,期待見證北荒雙生姐妹之間定然精彩的一戰。
江璧月本就滿腔怒火,一道道沒安什麼好心的目光更是讓她心煩。
她勸自己冷靜,竭力保持著從容得體的姿態面對華盈:“把靈蘊交給我,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今日你幫著外人背叛北荒的事情,我不追究,父親面前我也會替你解釋,不要執迷不悟,讓我失望。”
華盈稀奇地聽完江璧月好聲好氣的一番話,露出一絲不服與委屈:“大小姐明鑒,入魔者擾亂城中那兩日,我替你耗了林之凇不少力氣,剛才還召出幽熒之力幫你迷惑外人,拖延時間,靈蘊到底被誰搶了,在場的人誰都沒看清楚,誰都有嫌疑,唯有我一個區區具意境沒可能在你們三位的眼皮子底下抽得出手,奪走那麼多的靈蘊。”
“華盈,你還要狡辯,想想進飲焰山秘境之前,族裡都交代了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