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她馬上就能看清——
洞虛鏡就在此刻徹底碎成兩半。
什麼都沒有了。
靈霧之中的線條也亂作一團,根本畫不出那幾個字的模樣。
華盈盯著碎裂的洞虛鏡安靜了一會,凝滯的目光越來越冷,最後猛然抓起它們狠狠摔向了屋子下。
洞虛鏡徹底粉碎,尖銳的碎片迸濺在院子裡的一棵海棠花樹下,幾片摔在了林之凇的衣袍上。
林之凇站在樹下,詫異地仰頭看向屋頂上的華盈。
他沒想到自己剛進這院子就碰上她發這麼大的火,還是說她這火氣本就是沖著他發的?
華盈這才注意到他。
男人一言不發,身影俊挺優越,只是站在樹下靜靜地看著她,驚疑、不悅全被他自己壓了下去,平靜而專注的目光似乎傳達出一種暗示,你有事情不妨說出來聽聽。
華盈怔了片刻,喉嚨空嚥了一下。
這是什麼腦子進了水才會有的錯覺?
她緩緩撥出一口氣,雙手捂在臉上揉了揉觀察洞虛鏡而透支的眼睛,情緒在再度睜眼的瞬間就調整好了,兩隻手撐在身側的屋瓦上,迎著溫柔清涼的夜風,晃了晃小腿。
“不是故意沖你來的,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事情辦不好失敗了就只知道發一些毫無用處的脾氣。”她無奈地心想,自己跟那個討厭又無能的江璧月也快沒有區別了。
她今天發的火,好像比往常一個月的都還要多,這種狀態不對。
華盈帶了點歉意向他解釋完,心平氣和道:“你找我嗎?”
林之凇點頭,他不喜歡這樣仰著頭跟人說話:“下來。”
華盈唯有吹著高處的風才能讓此時此刻的自己保持冷靜,她不理他的要求,彎著一雙眼,右手拍了拍身邊的空地:“你上來。”
說完就感覺自己捱了一記眼刀子。
但身旁掠過了一陣風。
林之凇出現在了她身旁,那雙還微蹙著的眉眼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華盈語氣調侃輕快:“什麼事要林少主屈尊降貴親自走到我院子裡來說?”
她想到什麼,手指勾起放在左手邊一包油紙袋上的細繩,繩子解開,袋子裡裝的是五香糕。
華盈低頭湊近捧在手裡的油紙袋,嗅了嗅已經冷了的五香糕,露出滿意的笑:“還是很香,我買回來還沒來得及吃的晚飯,你也嘗一點吧。”
林之凇垂眸看了看她抬手遞來的一塊五香糕,這才肯坐在積了風雨塵土的屋瓦上,接過糕點,嘗了一口。
他通常不會拒絕和浪費能正常入口下嚥的糧食,這是華盈最近得出來的結論。
微風徘徊在二人之間,良久,林之凇徐徐開口:“真不想笑就別笑了,挺累的。”
“嗯?”華盈還以為他尊口一開就應該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沒想到還有功夫先關心她的情緒。
被關心了,她坐得筆直的身子也就慢慢放鬆下來,雙手抱膝,下巴枕在膝蓋上很愜意地吹了一會風,腦袋裡慢慢把怎麼抓住「它」的打算重新計劃了一遍,發現沒什麼頭緒。
林之凇吃完了第二塊五香糕,扭頭看了她一眼,說:“我今日巳時碰見了陸逸君,跟他動手了,他的控水之術越來越強了。他一開始沒打算盡全力,似乎是在防止力量耗支太大,影響更重要的事情。”
華盈驚訝地抬起臉看向他。
陸逸君可不是會在戰場上瞻前顧後謹小慎微的性格,即便他巳時跟林之凇動手時全力以赴,被那些頂級殺招抽取的力量在明日申時之前也回得過來。
林之凇說完便安靜下來,華盈瞬間明白了他的顧慮,他這次帶的人不多,年輕的幾個要抓緊機會探尋秘境,那個神秘出現在這座別院裡的長老定然在他與青要山之間親自傳送著什麼重要的訊息或者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