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息看得頭皮發麻,臉部的表情因為極度震驚與激動,扭曲得有些難看。
具意境修行者的合力圍殺,竟然還不夠她看的?!
蒼雲息越想越崩潰,目光投向林之凇,雙手比劃著,瘋狂給他打手勢。
——你確定你現在的狀態能保證她不脫離控制?
林之凇淡淡掃向他的目光意思明顯,叫他別一驚一乍杞人憂天。
他只專注於觀察華盈的一舉一動,有一種不算好的預感,華盈若闖入四大世家鼎立之局,將輕而易舉的,把如今的對峙局面全部顛覆。
護商的兩名具意境身形狼狽,接了蒼雲息遞過去的止血靈液,朝林之凇抱拳:“多謝林少主和諸位救命之恩。”
“與上次遇到過的偷襲者可是同一家的人?”林之凇問。
左邊身形高壯的那名修行者仰頭喝了靈液,憤憤地把瓶子往水窪裡一扔:“要是同一個地方來的人,我心裡反倒舒坦點,偏偏這些人的拳腳路數完全天差地別,他孃的,那些世家門派平日裡都喊著護佑天下,現在家家都來滄州踩一腳,人命還真是賤如草芥。”
林之凇最近就沒哪天的臉色好看過,現在更像是積了冰。
他陳述事實:“是因為我來滄州,城裡城外才多了好幾樁亂子。”
“林少主,你這是在自責嗎?真是稀奇,但是這件事怪不著你身上。”華盈抬頭督了他一眼,起身走過來,心平氣和地告訴他,“他們沒本事拿下滄州,管不了五城百姓的生死,更不可能在你駐守滄州之後,把五城從你這裡拿走,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惡心人,可這算什麼?不服卻無能為力,最可憐了。”
她走到了面前,霧月曇的香氣也近,這次不是昨晚帶著刺的、要絞殺誰的鞭子,柔軟得可以把人拉入好夢,“如果你不來滄州,五城的人就沒了。”
林之凇嗅著這一縷香氣,默然。
情緒本來就不穩定。
現在被它攪得一團糟。
華盈短短一天就習慣了,在他這個惜字如金的人面前,無論說什麼話都有點像是自言自語。
她並不因此氣餒,把一枚從屍體上翻出來的暗器遞到他眼前,彎彎的眼裡露出點驕傲:“看看。”
她剛才速戰速決,一招滅敵,五行靈氣失序對身體造成的影響翻了幾倍,在靈脈中翻湧亂撞的力量就有些壓不住了,氣息難得的有些紊亂,整個人的氣勢似乎都弱了幾分,露出一種需要人悉心呵護的柔弱假象。
林之凇的注意力還在她略顯紊亂的呼吸和有些充血泛紅的眼睛上,眸光幽幽。
半晌,也不知自己出於什麼心理,給蒼雲息遞了個眼色。
蒼雲息這些年跟在他身邊,對他任何一個表情動作代表的意思都瞭如指掌,此刻因為覺得不可思議,先是茫然地啊了一聲,很快拿了瓶青要山特製的藥出來。
他把藥遞給華盈,表情精彩:“喏,調息靈力的藥,我們家林大少主自己用的,外面多少錢可都買不來。”
華盈彎眼笑時尤為真誠:“林少主真是熱情大方,下次若有需要再找我幫忙,可以打折。”
她致了聲謝,拔開瓶塞喝了一口,發現效用的確不同尋常,就捨不得再多喝,收進了珍靈鐲裡。
林之凇已經把那枚暗器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下了結論:“白衣門。”
蒼雲息正在聯系城主府的人分出一隊過來搬東西,聞言眉梢一挑,揚聲脫口而出:“要沒這幾茬子事,我還真看不出滄州原來還亂著,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湊熱鬧,我們的人在這守著累著,什麼白衣門,膽兒這麼肥的?”
兩名修行者這時回憶起了一些細節,連忙對他們說:“林少主,可不止白衣門和上回那撥人來趟渾水!我們在經過殘花道外面那座山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和小山丘一樣高的東西,就那麼閃了一下,跟眼花了一樣。”
林之凇的聲線沉了下去:“看沒看清是什麼東西?”
二人皺眉思索,腦海裡有一個模糊的形象,卻因為它的外形殘損得有些奇怪,又幾乎被一層屏障給蓋得嚴嚴實實,一下子描述不出來。
華盈問:“塔?”
“對!對了,就是塔。”二人肯定道。
華盈與林之凇對視一眼,思索道:“看樣子應該是用了搬山陣,空間術中,也只有搬山陣能把那麼大的一座機關塔從原地帶走。塔裡還有大型陣法和力量那麼強的生滅令,要將這些東西一併搬走,至少得有三個逍遙境。”
蒼雲息總覺得燁都的許多術法很邪門,人也邪門:“陸逸君到底帶了多少個燁都的長老過來?還憋了什麼壞心思呢。”
華盈笑吟吟地勸他消消氣,順勢說:“管他什麼壞心思,毀了機關塔和裡面的陣,滄州的雨應該也就停了,是吧,林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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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春樓。
偌大的演武場上,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跪倒在血泊裡的一名男子已經奄奄一息,臉上布滿了淤青與血痕。
那些被鋒利扇骨劃割開的傷口深可見骨,已經翻卷潰爛,可他不能向對面殺意鼎盛的陸逸君求饒。
因陸逸君的喜惡,戰至最後或許還有機會拖著碎骨殘軀留下一口氣,求饒卻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