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情現在看上去還可以變化得更大,她很想要。
寸心簡定然是聯系不上了,華盈試了試陳鏡竹給的心鈴。
陳家本家最擅長的是音律,心鈴是陳家人最神秘特殊的傳訊之物,珍貴難得,不輕易給出,一旦響起,另一方即便相隔千萬裡,只要心髒還在跳動,也能接收到它傳遞的資訊,給出回應。
可心鈴竟然毫無回應。
難不成真死了?
華盈原本打算靜候林之凇那邊傳來他死哪的訊息,沒想到就在日暮時分,心鈴傳來了迴音:
子時三刻,醉逢樓一敘,事關緊急,感激不盡!
華盈以靈力護住快被吹滅的燭火,登上醉逢樓的最高層,那裡的屋頂已經垮塌了大半,只剩下幾塊殘破的木板遮擋著腳下同樣破損腐朽的地面。
木板下的陰影中,站著兩個人。
一胖一瘦,一男一女,左邊蒼老穩重,右邊稚氣冷臉,總之沒一個和陳鏡竹沾邊。
華盈的腳步停在最後一道階梯上,神色淡淡地看向那二人。
“盈姑娘就是我家少宮主找來的幫手?”
年長的男人上下打量她的樣貌,渾濁的一雙眼裡似乎凝著淚,喉嚨裡發出沙啞而激動的聲音。
他上前一步,朝華盈拱手,不顧輩分高低,“我叫李幕,這位是十長老紅葉。少宮主重傷在身,我等如今被逼入絕境,可謂草木皆兵,不敢讓他冒著風險親自出面見姑娘,還請姑娘諒解。”
華盈站在原地,好看的眉皺了皺,神色嚴肅幾分:“說說看,你們星羅宮發生什麼事了?”
老者與少女對視一眼,皆重重嘆氣,閉了閉眼,激動的語調有些發顫:“星羅宮裡關著的罪人逃出來了!他們殺了宮主,又對我們趕盡殺絕,追殺至今,不怕姑娘笑話,我們一眾長老聯手也只能逼退其中之一,如今一群人藏著躲著,實在是……實在恥辱!”
那一直抱著雙臂撇著嘴的少女則是哼了聲,直接大罵:“他們不過是手裡多了一道生死令,有什麼了不得的?有本事別借那玩意耀武耀威,上次我明明都能把他肩膀給卸下來了!再讓我抓到破綻,我非得把那二人捶進霧嵐河裡喂魚!”
華盈打斷她:“挑重點說,陳鏡竹現在怎麼想的?”
老者與少女恭恭敬敬地朝華盈行了禮,沉聲說:“少主想請盈姑娘出手,能殺二人之一也是幸事,大恩大德,星羅宮將奉上宮中至寶枯音琴以報。姑娘,最好今晚就隨我們動手。”
誘惑不小。
“要我幫這個忙也可以,但,信物呢?”華盈伸出手,總不能不管不顧就跟著不認識的人走了。
老者早已準備周全,忙不疊開啟珍靈戒,收藏了無數珍寶的戒指中迸發出五色靈光,一枚玉佩被靈力推動,朝華盈而來。
華盈抬手接下那隻玉佩,垂眸細看,快要燃盡的微弱燭光照出玉佩上竹字的紋樣,凹痕之中流動著屬於其主人的力量,與心鈴一致。
華盈心情放鬆幾分。
耳畔灌來的大風突然忽然殺意昭然,身上纏上一段冰冷的無形之物。
她抬眸,方才畢恭畢敬的老者眼中殺意畢露。
灰白慘淡的月色突然變得冷硬,像是原本柔軟的緞帶竟然寸寸凝成冰霜,老者抬手,四面八方的月色朝著華盈湧去,凝固,天地似乎成了一隻要困住她的冰雪棺材。
少女身旁,無數雨滴突然在空中停滯不動,具意境修行者的力量在其中流轉,膨脹開,醞釀成令人心驚肉跳的殺意。
它們劇烈震顫,朝華盈飛射而出,鋒銳,冰冷,足以洞穿一切銅牆鐵壁,更不論人的血肉骨骼。
灰白慘淡的月色下,華盈饒有興致地觀察了一下他們的招式,似覺得沒什麼看頭,終於抬腳踏上最後一階木梯。
冰層碎裂。
她揚手劈向老者,身法太快,衣裙翩飛,如飛鳥振翅,又如一道雷光強勢撕裂雨夜,另一隻手中有絲絲縷縷靈力聚攏,吐息間凝成利刃,飛擲向少女,掠起颶風。
她笑吟吟地回答他們眼中的驚懼,聲音卻冰冷,讓人想起刀劍出鞘的瞬間帶出的一片雪亮寒輝。
“事關緊急,感激不盡?陳鏡竹怎會這樣和我說話。”
他只會說——
啊啊啊啊他大爺的救命啊!我要死了啊啊啊!華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