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臉色,可不大對勁!他走到我身後把門關上,對著老支書說道:“老支書同志,具體的情況,你和他說說吧!一會究竟該怎麼處理,我們在研究個意見。”
老支書頗為客氣的,對著方指導員點了點頭,嘴裡吧嗒了兩口菸袋鍋,坐在椅子上,滿臉惆悵的和我說道:“二斗啊,你這一遭,走了少說也得有大半個月吧!這隊伍上和村裡呢,也派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尋了你十來天,都沒個啥結果。這不,正研究眼下該怎麼辦的時候,你就回來了。”
老支書說完,往地上吐了兩口唾沫,把菸袋鍋對著腳底磕了磕,接著說道:“回來就好,這外邊啊,對你有兩種說法。一種呢,是說你翹了墓裡的財寶發了死人財,拍拍屁股,自己享福去了。這另一種呢,是說你被墓裡的護主嘍囉抓了,孝敬了墳裡的主子。你也知道,咱們是無產階級,不信那個,所以,思來想去的。也就第一種說法可信些。這不,二位首長也來了,人家可是專門為你這事來的!”
我一聽完,當時就火冒三丈,對著老支書嚷嚷道:“放他孃的屁,我要是真的發了死人財,還會屁顛屁顛的跑回來,挨你們的批鬥!”
我這邊剛一說完,旁邊那個燙著嘴的首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喊道:“趙二斗,不對!趙援朝!你小子給我放老實點!老支書同志剛才表達的可能不清楚,我和方指導員這次並不是為你發死人財的事來的!
“根據社員舉報,你私自挪用了民兵槍械,還糾結孟乾坤,誘騙雲晶晶,脅迫孫黨生和孫小媚,對金朝古墓群強行進行盜掘。造成了孫黨生、雲晶晶失蹤的嚴重後果。由於你的行為,已經給山嘴子七分地村,造成了極為惡略的影響!你不但給隊伍上抹了黑,而且還觸犯了法律,你知不知道!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經連黨委研究決定......”
“唉......唉,古連長!”
還沒等燙著嘴的古連長說完,一旁的方指導員趕緊打斷他的話,走到古連長身邊,接過話茬說道:“你說你著什麼急啊,事實經過這麼多天的走訪,基本算是清楚了。但證據,還不能說確鑿。我們要充分尊重戰士,這事兒要有個可觀合理的定論,那還要聽聽趙援朝同志,他怎麼說嘛!”
方指導員說完,又來到我跟前,繼續說道:“你小名叫二斗是吧,這樣,現在屋裡也沒外人。那我也不用再跟你兜圈子,直接告訴你吧。我們家老爺子曾經就是你爸爸帶出來的兵,這事兒論起來,那咱們倆的關係還不遠嘞!說說吧,你對古連長所說有沒有啥其他意見!”
我當時聽了心裡只感覺到好笑,不愧是搞政治工作的,話說的還真好聽。這帽子都扣上了,竟然還問我有啥意見!
不過既然方指導員跟我攀起了交情,那我也不能太認慫!這罪既然都定了,想讓他們不處分我也難。還不如趁此機會,問一些我想知道的事兒,圖個安心也好。
尋思到這,於是我便開口對方指導員回道:“呵呵,方指導員,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這回我算是知道了,什麼叫人善被人欺,破鼓眾人捶。這罪你們愛怎麼定,就怎麼定吧!不過我想知道,現在孟乾坤如何了,你們找到他了嗎?他現在哪?”
還沒等我身邊的方指導員搭話,那旁邊的古連長又急眼了,真他孃的是屬炮仗的一點就著,罵罵咧咧的衝我喊道:“你這龜兒子,現在還有閒心管別人!先把你自己的問題,交代清楚了在說吧!還破鼓眾人捶呢,你看看你那孬兵的樣兒!我跟你說,這要不是在地方,老子非拖出去,崩了你不可!”
“嘿兒!”
我一聽,這小暴脾氣就摟不住了,也不管他孃的三七二十一了,當即指著古連長的鼻子罵道:“呦呵,看把你給能耐的,想搶崩誰啊你!告訴你,老子真後悔當紅衛兵的時候,咋沒把你這慫給拉出去崩了!還至於到現在,讓你坐我頭上耀武揚威的!”
“行!連長是吧!來你告訴我,自打老子入了這兵團,你們有沒有給老子發過一身正是的軍裝?有沒有讓我住過一天連裡的營房?行,沒這些也就算了,我他孃的連個文書都沒見著,就被扔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你現在倒好,穿了身嘎嘎新的軍裝,肩膀上扛了仨豆,就跑我這充連長來了!說句不好聽的,你是真是假,我還得去查查清楚呢!嘿兒,等到那時候,誰斃了誰,還真他孃的不一定呢!”
我在這跳腳罵的痛快,旁邊的方指導員就緊著向後拽我。這時候,老支書也趕緊摟住氣炸了肺的古連長,生怕真起了衝突,大打出手的讓鄉親們看了笑話。
方指導員把我拽到一邊,小聲和我嘀咕:“二斗,別鬧了!還閒捅的簍子不夠大咋的!你知道為了你這破事,從上到下,有多少人為你打關節嗎?要不是我父親念著當年你爹的救命之恩,才懶得管你這事呢!”
經他這麼一說,我似乎也有點琢磨過味了。他見我消停了許多,接著說道:“孟乾坤找到了,沒大事,能吃又能喝的!你也別鬧了,去給古連長低個頭,認個錯!反正現在人已經回來了,看你這熊樣,也不像什麼啥發了大財的主,那外邊的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等回去對上面算有了交代!”
“唉兒!我跟你說,你小子也別太高興,挖墓這事兒,畢竟是你乾的,一會在鄉親們面前挨個批鬥,給個處分啥的,就當是給地方上的同志一個說法,這事也就算扯過去,往後的事,等回了隊伍上,咱們在另作打算吧!”
“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這話我已經都和你說的夠明白了,你現在趕緊主動的去給古連長認個錯,再有啥事,等回到隊伍我在和你慢慢說!”
我聽完,估摸著方指導員可能有些把我的話聽岔了,趕緊擺了擺手糾正道:“我說的不是處分這事,我問的是你說孟乾坤那事是真是假!再說了,方指導員,你現在叫我去給古連長認錯,那不是寒顫我嗎?你說我這剛跟古連長撩完蹶子,然後一調腚,又嬉皮笑臉的去承認錯誤,這厚臉皮的事,我幹不出來!”
方指導員聽我這麼一說,也有些惱火,叉著腰拿手指畫了我半天說道“你呀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孟乾坤的事是真的!不過他的處境可不太好,把之前所有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了。上邊給他定了個立功轉正心切,誤入歧途的罪名,這樣做是為了把挖掘古墓的影響降到最低,同時也最大程度的愛護戰士。處分一下來,他就被髮往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服役了。”
“這是啥時候的事?”
“三天前......還有,等這邊善後工作處理完以後,你先委屈一下,到連裡的禁閉室待上幾天。我爭取打報告,把你調離的遠些,等風頭過了也就沒事了。”
“不會也把我調到新疆去吧!”
“你少臭美,搞了這麼大的事,能把你調到新疆都算便宜你了!”
方指導員說著,便把我雙手附後戴上了手銬。叫了倆民兵,讓他們先把我關到了生產隊的牛棚裡去,他自己則去給古連長下火了。
在去往牛棚的路上,我越琢磨這事兒心裡越憋氣。本來我下墓也是為了鄉親們好,可結果他們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倒是反咬了我一口。自己差點搭上命不說,還連累了墩子。你所說這事,讓我找誰評理去啊。
就在我抓耳撓腮,有氣沒處撒的時候,一轉頭突然看到一個身影非常的熟悉,那人很像孫小媚!
我仔細的觀察了半天,對著押解我的民兵問道:“唉!我說哥倆兒,這些天我著急上火的,眼睛不大靈光,那邊剛過去的,是不是孫小媚!”
一個民兵狠推了我一把回道:“趕緊走,少囉嗦!是孫小媚咋啦!你都把人家親哥害得生死不明瞭,怎麼?還閒坑的不夠慘是咋的!”
我一回頭,見是黑子!這孫子也是孫小媚的愛慕者之一,估摸著現在他正恨得我壓根癢癢呢。對他剛才這態度,我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讓我納悶的是,孫小媚不是已經死了嗎?她怎麼還會出現在村裡?難道屍變那個不是孫小媚?若是這樣,那會是誰?又怎麼會和孫小媚當時的穿著一模一樣呢?
思來想去我也沒弄明白,那天我被關在牛棚裡,呆了一個晚上,這一晚上我都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迷迷糊糊睡著,生產隊的喇叭就響了。兩個民兵給我胸前掛了個批鬥的大牌子,架著我來到了村委會門前的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