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下一秒,就見這哥漫不經心應了句“行啊”,接著擰開瓶蓋,幹脆地仰頭喝了起來。
他的嘴沒接觸瓶口,隔著些微距離,青綠色汁液淌入唇間,很涼,也很甜。
許朝露知道以池列嶼的分寸感,不可能直接貼著她用過的瓶口喝,但她個子矮點,抬頭看著池列嶼一邊喝,凸起的喉結一邊上下滾動,這個角度看不到他嘴唇和瓶口有間隙,許朝露也不好意思一直盯著,裝作若無其事地撇開眼,手指揪緊吉他背帶。
他喝掉三分之一,擰緊瓶子擱桌上,動作很隨意,轉頭去拿吉他。
好像真的完全沒把她當女的看。
接著就開始練歌。
第一次集體排練,從簡單的玩起,陳以鑠打慢悠悠的44拍,然後貝斯、吉他依次進入,主唱的part在很後面,閑來無事,她便緊盯著賀星訣看。
沒一會兒賀星訣就給她盯急眼了:“別瞅瞅,幾個根音我還能彈錯?”
許朝露聳了聳肩,轉頭往另一邊看。
另一邊是池列嶼。
這麼簡單的調子,他彈著沒勁,隔幾個小節就自己加個音階或者滑弦,懷裡的大g比許朝露的ibanez大了一圈,看著就很沉,重量級,在他手裡卻輕飄飄的,像乖巧可人的玩具。
他低著頭,碎發散在額前,指尖捏著個深藍色撥片,儼然是十年前許朝露送他的,尖頭已經磨得很鈍了。
莫名其妙的,許朝露有點口幹,視線掠向桌上那瓶果汁,像被電了下,倏然撤回。
還是忍著吧。
就這麼忍了快半小時。
賀星訣提議休息會兒,他有個挺重要的訊息,正好趁這個時間說。
……
“鍵盤手?我們要有鍵盤手了?”
“遠著呢,你以為誰都跟你樂樂似的,隨便忽悠一下就加入。”賀星訣笑說,“我也是聽電子音,有個大二學長,玩兒鍵盤的,之前和別人組了樂隊,但他那個樂隊大部分是大四的,這學期開始實習的實習,申研的申研,都不怎麼玩音樂了,他們樂隊也就解散了。”
“這學長據說很厲害。”賀星訣強調,“而且鍵盤手本來就稀缺,這訊息我聽說了,肯定還有別的缺鍵盤手的。”
池列嶼:“意思是,這人我們還得搶?”
“那必須搶啊。”賀星訣說,“我朋友說這學長最近就打算新加入一個樂隊一起參加校歌賽,已經有樂隊找過他了,他暫時沒答應,估計是沒看上。”
陳以鑠訥訥道:“那他能看上我們嗎?”
賀星訣幹笑:“話能不能帶點自信?能不那麼倒黴麼?”
陳以鑠縮了縮脖子:“對不起。”
“我覺得我們必須去搶。”賀星訣說,“露露王呢?來給點意見……”
許朝露不在她的主唱位置上。
她這會兒剛走到桌子旁邊,打算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喝兩口果汁。
未料到,下一秒就聽見賀星訣喊她。
池列嶼一開始沒看她這邊,抓著手機低著頭劃拉,等到許朝露擰開果汁瓶蓋,心平氣和地對嘴喝起來,他似是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目光悠悠的,像海水在潮汐作用下拍打上礁石,和她的視線恰如其分地相遇。
許朝露喉嚨莫名一堵,放下瓶子咳了兩聲,臉頰微微漲紅,嗆的。
“慢點喝。”池列嶼語氣還挺溫和,“沒人和你搶。”